第75章（1/2）
西塔此言一出, 苏漾和兰修都震惊了。
兰修：怀疑自己听错了？应该不是头, 而是别的什么不重要的部分吧？
苏漾惊慌地劝西塔：“不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啊，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但西塔已经打定了主意, 说：“用不着别的办法，就砍他的头, 从脖子的位置连根砍下来！”
苏漾：“QAQ我们要失去亚夜了吗！”
西塔很有信心：“不会的, 相信我。”
他对兰修喊：“他来了, 赶紧砍！”
远处, 刚才被兰修踢开的玩具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正晃晃悠悠的朝兰修这边来。它脚步稳定, 速度保持着均衡, 显然根本没有在战斗中耗费一丁点精力。
兰修看到亚夜这副诡异的能力顶级状态, 知道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现在不砍头, 他们事后很可能收回一个精力完全被榨干的亚夜，处于无法挽救的濒死状态，那种情况也跟断头没两样了。
玩具熊朝兰修冲过来, 兰修握紧光刃, 面对它摆开架势。
玩具熊：“玩！”
兰修：“喝——！”
他大喝一声, 挥起刀朝玩具熊冲过去。——一道剑光闪过，玩具熊即刻身首分离。
熊头从身体脖颈处断裂，掉在了草地上。
兰修握着剑, 轻盈落地。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而后收剑, 回鞘。
晶莹的光点逐渐在空气中散开, 光刃缓缓消失。高密度能量的光波武器，攻击结束自动返回初始状态，重新恢复成一支漆黑的剑柄。
兰修收起剑柄回过头，看见草地上，无头玩具熊正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它慢慢往地上倒去，巨大的身体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大家一开始还不敢动弹，站得远远的警惕地看着那只熊，生怕他会重新站起来，或者再长出新的脑袋之类的。
数分钟后，那具身体依然没有动静。到这地步它终于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这场诡异的战斗结束了。
苏漾：“兰修！”
西塔：“亚夜！”
两人一同往草地上跑去，苏漾奔向兰修，西塔则奔向了玩具熊的头。
苏漾跑到兰修身边：“你没事吧！”
兰修甩着胳膊：“没事，那东西的力气真大。”
他远远看着躺在地上的玩具熊身体，它虽然看起来是棉花做的，材料里却似乎掺杂着坚硬的特殊物质。
它的每个招数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虽然是等身高的体格，攻击能力竟然不亚于兰修在法塔利亚对战过的巨大蜘蛛。
如果熊的对手不是他而是普通人，现在躺在地上身首分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远处，西塔正蹲在玩具熊身边。
他抱起熊头，小心翼翼地扒掉外面一层布料缝制的玩具表面，拆开里面的棉花。
熊头在他灵巧双手的拆卸下，很快四分五裂，棉花一团团的掉在地上。
兰修和苏漾默默地对视一眼，一起慢慢走到西塔身边。西塔忙得很专注，似乎都没有发现他们过来了。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这个地步，熊头里面的东西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想象到，人类失去了头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们不明白，西塔为什么这样坚持要牺牲亚夜，他为什么愿意为一场战斗的胜利固执到这种地步。
兰修：“西塔……”
西塔嘘了一声：“别吵，我忙着呢，就快好了。”
他随手扒掉最后一团棉花，露出了玩具熊头里面的东西。
他们看见了亚夜的脸。
他很安静的闭着眼睛，好像在熟睡着。
因为光波武器在攻击瞬间将温度降低到零下200度，亚夜颈部的伤口在被切开的同时就自动凝结，进入超低温状态，没有出现惊悚的鲜血四溅的场面。
这是兰修唯一能为西塔和亚夜做的事情了，他在危急的战况中不得不按照西塔的要求去做。但他尽力为亚夜保留了一副干净整洁的状态，让西塔事后不至于接收到一堆支离破碎的躯体。
兰修问西塔：“要帮你把身体搬过来吗？”
旁边的草地上，苏漾正站在玩具熊的身体面前。这种时候，他们都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为西塔贡献一点体力劳动了。
然而西塔并不在意：“用不着身体，有头就够了，我可以给他再做一具新的。”
兰修：“？？？”
他看着西塔捧起亚夜的脸，晃了几下：“亚夜，快醒醒。”
没有动静。
西塔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就生气了，他朝亚夜脸上左右开弓抽了几下：“快醒醒，吃饭了！”
瞬间，亚夜的脸睁开了眼睛。
站在旁边的兰修：“？？？？”
他这是看见什么了？只有头的亚夜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还眨了几下？？？
亚夜似乎从睡梦中被吵醒，还有点困倦的样子。他呆愣着懵逼了一会儿，眼神开始慢慢聚焦，最后终于看清楚面前一脸愠怒的西塔。
还有西塔身边的兰修。
他迷迷糊糊地开口说话了：“师父，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西塔爱怜地抚摸着亚夜的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时候，苏漾跑了过来。
他见西塔和兰修这边一直没有动静，过来看看究竟。
然后，他看见西塔正抱着亚夜的头。
亚夜的头睁着眼睛，正在神色如常的跟西塔说话。
亚夜：“师父，我好像应该吃饭了，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饿呢？”
西塔：“因为你只有头，没有能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了，师父回头再给你做一具新的身体。”
亚夜：“谢谢师父。”
西塔：“不用客气，应该的。”
一个人和一颗头，在很平常的交谈着。
苏漾：“？？？”
他看了一眼兰修，兰修也是一脸：“？？？”
只有头的亚夜，竟然还平安无事的活着，而且西塔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他显然知道亚夜被砍了头也不会死，所以战斗的时候才让兰修放手去干，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那，问题就来了。
亚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漾困惑地问：“西塔，难道亚夜不是人类吗？”
这是最简单的解释了，然而苏漾和亚夜一起住了那么久，除了知道他吃得比较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西塔说：“亚夜原本的身体在战争中受到重伤，完全损毁不能治疗了，只有大脑还安然无恙。我把他救了回来，给他做了一具新的身体。”
他在法塔利亚的战争废墟中，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头部以下的躯体几乎被炸得粉碎，埋藏在碎裂的砖石中，奄奄一息。
西塔好心地想要将他埋葬，却听见他在自言自语：“……该吃饭了。”
“该吃饭了，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饿呢……”
“好想吃饭……”
西塔心中微微一动，他救了这个孩子。
在他身边，从来只有机甲人为伴，亚夜是他的第一个人类徒弟。
他为他打造了一具与真人无异的机械身体，给他输入了自己一部分机械方面的学识。崭新的亚夜从出生就是一个机械天才，无需后天学习就能成为西塔的得力助手。
因为他的脸部在袭击中也损毁了，西塔也给了他一副新的容貌。
亚夜拥有了新的人生。
全身只有大脑保留下来的他，和同龄人没有区别。他会欢笑也会困倦，每天都会像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在西塔身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像是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他把自己性格中最美好的部分保留了下来，这是西塔在创作他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做过的事情。
亚夜喜欢活着，他喜欢大家。
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只要现在幸福的活着就好了。
对西塔来说，这也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他想知道人类的大脑跟机械可以匹配到什么程度，他需要更多的数据。
他借口让亚夜独自出门去修行，看着他在苏漾的超市里找到一份工作，跟小殿下成为了朋友。
做工精湛的亚夜，身体机能水平非常高。他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保护苏漾的安全，西塔就留下他们，自己放心地走了。
这具他精心打造的机械身体，理论上可以使用二十年，亚夜自己也会整修保养自己。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兰修回到苏漾身边，跟他一起寻找同伴实施他们的起义计划了。
西塔只要在家里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到时候再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来得及。
结果，他们果然来了。
西塔对苏漾说：“对小殿下隐瞒了亚夜的秘密，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我担心亚夜的本来面目会吓到你，所以叮嘱他不要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他只是在听从我的命令，不是故意要骗你。”
苏漾反倒更不好意思：“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跟亚夜在一起住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他……是个机器人，是我太不关心他了。”
亚夜平时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苏漾也从来不去打搅他，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礼貌。
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当时苏漾听见亚夜房间里传出的机械声，是他在整备自己？
难道他平时都会把自己的头啊腿啊什么的拆下来，敲敲打打修修……妈啊，这种画面想想也太刺激了，亚夜隐瞒他是对的。
这么说，也难怪亚夜会跟旅店的机器人成为朋友，他们根本就是同类嘛。
在亚夜被关进玩具熊里以后，机器人也是通过系统识别出藏在里面的真正东西。
他们机器人本来就不是通过眼睛分辨物体的，只要利用自身机能设备，就能扫描出伪装表面之下的真面目。
不管怎么说，亚夜没事，大家就放心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现在的亚夜只有一个头，要怎么跟他们一起行动。
西塔说：“之前我担心亚夜手上的红色印记是一种标记符号，是鬼火出于某种目的选中了他。”
“所以，我事先切断了亚夜头部中枢和身体的部分感应连接。万一出事只要砍掉他的头，系统就会自动重启，能够让他摆脱一切精神和身体的控制。”
亚夜的头：“啊，难怪师父之前刺痛了我的脖子！”
西塔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现在看来，鬼火是要亚夜带领着玩具在游乐场玩。虽然搞不懂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亚夜暂时不能装上一具新身体，否则可能又会被鬼火控制住。”
“砍头当然是简单有效的方法，但反复砍头的话，系统多次重启对大脑的精神压力很大。万一脑细胞受损我是没法逆转的，就只能委屈亚夜暂时以头的状态忍耐一阵子了。”
亚夜的头：“没关系啊，我的头可以跟在你们后面，一路滚着走。”
苏漾：“……”
果然亚夜就是亚夜，就算只有头，心还是那么大。
这也太不讲究了。
兰修：“你连腿都没有，万一遇到敌人直接就被捡走了，跑都跑不掉。”
亚夜的头：“对哦。”
兰修想了想，奔向远处喧闹的玩具人群。
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飘着一个五彩缤纷的气球。他把气球绑在亚夜的头发上，于是亚夜的头就跟气球一起飘起来了，稳稳地浮在半空中。
兰修拎着气球：“这样就行了，跑不掉。”
苏漾：“……”
西塔：“……”
飘在空中的亚夜气球：“我感觉很好，这里的视野很不错呢！”
西塔从兰修手里接过气球，无奈道：“行吧，你喜欢就好……”
于是，就这样搞定了亚夜的头，他们继续出发了。
此时被留在草地上的玩具熊身体，突然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它就像漏气似的渐渐瘪了下去，周身浮现起一层红色的光芒。
随着玩具熊的身体慢慢瘪成一张皮，红光也逐渐凝聚到它的身体中心，蜷缩成一团颤动的火焰。
火焰从玩具熊身上飞起，那竟然是在路上曾经袭击他们的红色鬼火，也是它在亚夜手上留下了痕迹。
红色鬼火在空中转了一圈，朝着兰修他们愤怒地唧唧叫了一阵。然后转身飞向玩具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游乐狂欢的带头人被抢走，鬼火很生气。
但也没办法。
这群人连砍头都能干得出来，可不是等闲之辈，继续纠缠没有自己的好下场。
而在玩具人群那边，在失去亚夜以后，大家混乱了一阵子，但很快又恢复了火热的狂欢状态。
前一班小火车已经开走了，下一班的时刻显示3分钟以后发车。大家兴高采烈地朝那边走去，依次排队上车，等待着今晚最热烈的游乐项目。
玩具的身上，弥漫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橘色，蓝色，紫色，红色……
光芒将这些玩具映衬的光怪陆离，有种别样的诡异感。
兰修起先以为那是霓虹灯照在它们身上泛出的光，但是看见那团红色鬼火从玩具熊身上冒出来以后，他突然明白了——
这些都是鬼火团的火焰颜色，这些玩具是被鬼火附身了！
但，似乎没必要将它们赶尽杀绝。
它们已经放过了亚夜，也并不攻击其他人，只是自顾自的在玩耍。然而放任不管的话，这幕闹剧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地步。
玩具的狂欢也许永远不会结束，这处游乐场将被鬼火们占据，无法再成为普通人的娱乐场所。
而灵魂的欲望是随着满足而不断膨胀的，将它们放任自流的话，这些家伙会不会在统治这座游乐场以后，进一步去蚕食其他行星？
西塔看着这幕闹剧：“要把这些鬼火全部消灭的话，光凭我们手里的武器是不够的，我把猫草号开过来吧。”
兰修：“想结束战斗并不难，但……我不想碾压这种毫无战意的弱小对手。”
玩具们的欢笑声感染着这片土地，气氛欢乐，烟火绚烂。
在这种时候，直接把它们全部消灭似乎太冷血了。它们是逗留在人世间的灵魂，难道连一个小小的玩耍心愿都不能满足它们吗？
苏漾：“要不……再等一会儿？”
天就快要亮了，当第一缕阳光照亮这座游乐场的时候，也许就将是这些灵魂重新归于长眠的时候。
今晚的狂欢游戏，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亚夜的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颗无辜的头。”
苏漾想了想，又说：“鬼火选择亚夜带着它们玩，但亚夜摆脱了它们的控制。……那，是不是可以换个人去带呢？”
“在太阳升起之前的这几个小时，让我们来带着它们玩。如果鬼火们玩的尽兴了，说不定会听我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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