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孤儿（1/2）

01

我走入帐篷，回到我们之前休息的那个角落，却寻不见那道我想要看见的身影。

我顿时焦急的回头四处张望，说好在这里等着我，他腿上还有伤，能走去哪里？

“格拉夏。”一声熟悉的嗓音在我背后响起，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愤愤转身，看着面前几乎比我高一个头的男人。

他又开口，好像想说些什么，却被我率先打断，数落起来：“不是叫你不要乱走的吗？你腿上有伤，医生说要静养，你倒好，竟还到处溜达，伤口裂开了怎么办？你听点我的话好不好？坐下，等人来给你换药。”

他貌似十分委屈的样子，却还是捂着腿上的伤口，贴着墙根慢慢坐了下去。

我一看他这样子就不忍心再接着骂，便叹了口气，也坐在了他的身旁，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想问问你去哪了。”

我一噎，声音也不自觉放软了许多：“不是说了碰见些熟人吗？”

“你去太久了，我怕你——”他咬了咬嘴唇，没继续说。

我不在意道：“我难道还会丢了？”

他颤了颤睫毛，小声道：“怎么不会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啦！”我笑的肩膀直颤，“你担心我啊？”他把我往他的怀里揽去，胡乱揉搓我脑袋上的乱毛，泄愤一般：“笑什么！”

我挣扎着打开他的手：“你说啊，是不是担心我啊？”

“嗯......你说是那就是吧。”他说。

我是格拉夏，他是马特维。

我们相识于九年前的严冬。

02

1932列宁格勒。

雪下得很大，三天不曾停过，厚厚的雪层堆积在路面上。今天是圣诞节*，我手里拎着邻居送来的一袋鸡蛋，兜里揣着一板巧克力，一脚深一脚浅地缓缓向住处挪动。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在一个房子侧边的雪堆旁发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小男孩，跟我差不多岁数，身上只穿一件单衣，在冰天雪地中，早就冻得面色青寒。

我悄悄走上前去，看了他一会，见他瘦弱的模样，一个人孤零零缩在墙角，大概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他好像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我。我连忙摆手，示意我并没有恶意。大概见我比他还小些，他这才收回目光，将衣服又拢了拢。

我看着他通红的面颊，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点吃的。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又看看他，一狠心，把好不容易讨来的巧克力拿出来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很凉，我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都几乎能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极寒温度，于是脑子一热，把脖子上的围巾也摘下来，挂在了那个小孩的脖子上。

他惊愕地看我，拽住我的衣角想说什么，我却怕他不要，转身一溜烟跑了。

我回到了祖母临时找的小客栈里，把鸡蛋放在桌子上，在房间里四处游走，喊道：“祖母？祖母——”

久久不曾有人回应，大概她是出去办什么事了吧。我没想太多，坐到了椅子上，本能地摸摸口袋，空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把我只有节日里才能吃的巧克力给了那个之前从未谋面的小男孩。

我懊丧起来，但也不后悔我这个决定（其实我应该给自己留一小块的），无法，于是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将寒冷的空气隔绝在被窝外面，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我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发暗，我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又喊了祖母几声，却仍然没有人回应，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很少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独自出门，就算是，也会提前给我留一张便条，让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快速下了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从厨房到厕所，一个角落都不落下，却没有发现便条的哪怕一个角。

我有些慌张，望着窗外半黑不黑的天空，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外套，打开门，出去找她了。

03

由于我们只是在列宁格勒暂住几天，所以周边并没有认识的人，我只能靠自己，借着还没完全黑透的天在四处漫无目的地寻找。我已经找遍了我们这几天主要活动的区域，却还是寻不见她。

我有三个想法，第一是她有可能只是去办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时间；第二是她可能遇到了什么意外；第三是，她和我的母亲一样，不要我了。

可我只愿相信第一个可能，即便这个可能看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饶是在冰天雪地中，我也跑得几乎满头大汗，又饿又累，只得靠在墙根儿上一下下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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