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寻找（1/2）

01

黑海北岸，克里木岛。

我找不到格拉夏了。

满地废墟，遍野尸横，我找不到他了。

02

八小时前。

德军投入了前所未有的重炮部队，同时对诸多要塞阵地进行攻击，又因人数众多，我军一度落于败势，就连后方派来增援的两支军队也被歼灭。上尉带着我们顽强拼守了近十天，却收效甚微。

近午时分，我们终于迎来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场胜仗，敌军暂时退去，我们也终于得以休整。

军官粗略地清点了人数，不得不说，损失惨重，有三十余万人参战，现在看来，半数都折损在战场上了。

现在上级的命令还没有传达，究竟是继续死守还是后撤，至今也没有个准信。据说陆军司令战前那个意思，好像克里木岛这个地方是必须要守下去的。可毕竟我们人手不足，不好和敌军硬拼，因此部队中的几个带队军官也陷入了困境和分歧。安德烈，鲍里斯和叶夫根尼上尉想要继续守下去，克莱蒙特和伊戈尔上尉则是想带剩下的人撤退。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些事，是因为我和格拉西姆在营帐外亲耳听见他们争论不休。

终于，司令的电报传来，让我们撤退，另外三个军官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可变故就在这时发生，在我们收拾行囊时，敌军突袭，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上尉号召大家重新举起枪，明知力量不济，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混战持续了许久许久，力量的差距几乎是悬殊的，苏联部队只凭着年轻人不要命般的一腔热血和德国人的冷刀冷枪相互碰撞，结果是怎样的，无需言明。

我和格拉西姆矮身蹲在掩体后，他的步枪里没有子弹了，我也没剩多少，于是从自己枪里拽出一排安到他的枪管里。

他拉开保险栓后抬步就要走到外面去，我立即拉住他：“你做什么？”

他晃了晃步枪：“你说呢？”说完继续要走。

“别去。”我拽紧他，“有坦克，危险。”

他好像被我说的话逗笑了，拍开我的手，“马特维，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吗？我们在打仗！”

我自然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决计不是像小时候一样拿把玩具枪挥舞几下玩玩的（当然我从没拥有过玩具枪），可我还是重新揪住他，重复道：“你别去。”

“为什么？”他的眉毛皱起来，眼睛瞥了瞥我拉他的那只手，有些薄怒，“你要一直在这里躲着？”

“不是，不是！”我着急想解释，手上使的力气更大，再加上地面凹凸不平，格拉西姆几乎步子趔趄，身子一歪。我忙接住他，左手垫在他脑后，防止他头磕到地上，我整个人几乎都快压到他的身上。再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绿色眼睛，话语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深吸了口气，移开视线，才说：“我......我去，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格拉西姆好像呆愣了一瞬，最后还是哼笑一声：“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我的手几乎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无措地摸了摸鼻尖，准备起身。没曾想他竟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整个人又带回了那双清澈的绿眼睛前。

我双手撑在沙地上，手指缓慢收紧。

“马特维，我父亲是个军人。我也是。”格拉西姆说。

“我......我父亲死在了战场上。” 我能感觉他揪着我领子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眸中水光闪烁，“也许我也会。”

“......就这样。”他说着，松开了我的领子。

我蹙眉。他对这样的

话题总有一种莫名的敏感与激动，我猜这与他的父亲脱不开干系。

“可你知道的，德国人的兵力——现在出去就是在找死。”我执意不让他走。

“难道就这样在这里一直藏着？”他开始推我的肩膀，“你走开。”

“总比贸然送死要好。”我也有些气恼，十多年的流浪漂泊，他还没有意识到活着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吗？还是说我总是把他保护的太好？

他不说话，只是推我。

我也沉默了，因为我知道我根本劝不了他，从小到大只有他说我的份。我从他身上起身，转身要往掩体外走。

“喂！马特维！”

“马特维！！”

我突然听见格拉西姆喊我，慢半拍转头。

只看见了不远处的敌方狙击手正闷头用准星瞄着什么，大概是我，时刻扣着扳机的手指似乎前后按压，通体乌黑的枪管轻微震动了一下。

我还看见他从地上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跑来，扑到我身上，整个人充盈着我的视线，挡住了面前所有的危险与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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