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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夏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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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浅坐在明亮教室的淡黄色座椅上,微微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太久没运动,稍微爬个楼梯就像掉了半条命一样。

刚刚她一口气爬了六楼,因为太着急,两级两级台阶地大步往上迈,迈到最后一下时,差点又摔个狗吃屎。

钱浅气恼地想,以后一定要加强体育锻炼,不能再这么丢人。

今天德胜中学分班报道,她出门晚了,在校园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转悠十几分钟后,终于在一张写着22班的玫红色大纸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钱浅抬手抹去脑门上一小层细密的汗,炎热的夏日,风扇在头顶上呼呼直转,穿着荧光黄T恤的男老师站在讲台上语气幽默地说着话。

班主任像维尼熊,眯缝着小眼,左侧腮边一个大酒窝,肚子鼓鼓的像怀胎八月的孕妇,挂在腰间的钥匙随着他的动作叮铛轻响,浑身都透出一股幽默搞笑的味道。

钱浅笑了,挺有喜感的一个老师,她喜欢。

“报告,老师好。”

清脆活泼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五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钱浅低垂下眼睛,敛去了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再抬头时,就看到钱明瑟调皮地吐着舌头,笑靥如花,“对不起,老师,来晚了。”

梳着高高马尾辫的女生亭亭站立地教室门口,道歉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属于少女的明媚爽利。

班主任跟刚才对待自己一样,笑呵呵地招招手,“没事,快进来。”

钱浅看着钱明瑟笑意盈盈地走进教室,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坐下的瞬间竟然还热情地跟周边完全陌生的同学打了个招呼。

班主任依旧在讲台上笑容可掬地讲着话,他说,全校这么多人,大家聚在一起是缘分,来之不易的缘分。

钱浅没有抬头,拿着笔在白纸上随意即兴创作,听到男老师的话后,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

是缘分吗?

同样是迟到来晚,对比于自己刚刚走进教室时的慌乱和手足无措,钱明瑟落落大方又自信昂扬的样子再一次让钱浅的情绪复杂翻涌。

刚才在楼下看分班名单的时候为什么没注意到钱明瑟的名字呢?她们之间,会不会太巧?这么多的学生,对方恰恰和自己分到了一个班,钱浅嘴角的笑容开始有些苦涩。

果然,巧合的都是不快乐。

周围同学突然大声笑起来,她的临时同桌是一个女生,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钱浅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茫然地看着别人灿烂地大笑。

“来来来,那位同学,你站起来一下。”

最后排的一个男生挠着后脑勺,磨磨蹭蹭地从座位上把自己的屁股抬起来。 钱浅跟随着大半个班级的目光,狐疑地转回头去看他,下一秒,撞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爽干净的男生,还有他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

这是2009年夏天,夏日只留下一个小尾巴的时候,钱浅站在这条小尾巴上面,第一次见到了孟睿。

她讶异地睁大眼,不明白这个男生为什么会笑得如此开心,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他灿烂的笑容和散在他周边的好阳光。

“这位同学,你说说,我刚刚讲的就那么好笑啊?”班主任粗暴地抹了一把脑门上出的汗,又拍了一下大腿,笑眯眯开口问。

男生本来不好意思地低头站着,听到男老师的话后,抬起胳膊再次摸了摸后脑勺,笑嘻嘻答了一句,“老师,不是您说的话好笑,是您好笑。”

嬉皮笑脸又一本正经的样子,贫嘴也贫得礼貌客气,让人心情愉悦,无法生气。全班再一次哄堂大笑,班主任也笑地双眼眯起,两只小眼睛直接笑没,只剩上方两条粗黑的浓眉一弯一抖。

钱浅大概是班里唯一面无表情的人,她错过了最开始,因此后面总是无法入戏。

然而下一刻,她却鬼使神差地再次偏回了头,去看那个开学第一天就和老师贫嘴的男生。

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少年不安分地站立着,从窗子透过来的金色光芒弥散在他周围,他站在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中,笑地开朗灿烂,白牙一晃一晃,几乎刺痛了钱浅的眼睛。

如果夏天也可以添染上色彩,那对于钱浅来说,艳红色和金黄色就构成了2009年一整个夏天的颜色。

关于这个夏天,钱浅眼神黯淡下来。

这个夏天的第一幕,是妈妈结婚时满屋的喜庆红色,第二幕,是她坐在教室里,往后一偏头,看到的少年的金黄色笑容。

班主任已经笑着让男生坐下,班级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话。

浅黄色的桌面上铺着一张白纸,钱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白纸上画的不可言说的一堆,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将白纸折叠,塞进了书包里。

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绘画天赋的,真的没有。

班主任走出门不知干什么去了,教室里的学生开始兴奋地互相对彼此做着自我介绍,钱浅和同桌女生寒暄完,就趴在桌子上发呆。

胳膊上出了一层薄汗,贴在桌面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班里叽叽喳喳,喳喳叽叽,很吵闹,她忍住心烦,直起身子往窗外看去。

刺眼的阳光直辣辣晃入眼底,钱浅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最后一排那个笑嘻嘻的男生,还有他脸上过于灿烂明亮的笑容。

钱浅后来总是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场景,想得次数多了,到了最后已经失真,就像是狗血青春剧里怎么拍都拍不烂的唯美镜头,经过渲染和修图,将脑海里的男孩一再美化和想念。

或许一切都是她太夸张,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太阳光恰好照在他身上而已,也或许是那天阳光毒辣,刺眼的光让自己暂时迷了眼,将他看成了金光闪闪的弥勒佛也不一定。

钱浅一向善于想象,富有想象力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纵然有一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然而当现实冰冷刺骨,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就是冬日里热乎乎的火炉,带给她足够的温暖和慰藉。

当然还有,短暂的快乐。

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和陈阿姨都在,她刚进门,陈阿姨就笑容温柔地迎上来,“回来啦?外面热吧?”

钱浅轻轻点头,“还好。”

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的爸爸闻声抬起头,“明瑟呢?又没跟你一起回来?”

“应该去玩了吧,我看见她去找张欣然了。”

爸爸点点头,眼睛仍不离电视上的新闻,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开口问,“怎么样,分到几班了?”

“22。”

陈阿姨在旁边紧接着问,“明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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