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战场五（1/2）
谁来告诉他怎么办？艾萨克用他运算力惊人的大脑在短短时间里设想出上万种回答，但没有一种令他满意。
短暂的沉默后，他松开对枪械的把控，后退一步与林言保持距离，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呢？
林言身体很娇羞，说话却完全遵从本心：“冕下是个很好的人。善良，有正义感，还很温柔，实力强大，对我也很好。”
其实哪有那么多原因，林言发誓，在他见到艾萨克本人之前，他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慕强心理，崇拜这个人，感激他救了自己，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眼缘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有的人你见到他就知道我们只能做朋友，而有的人从第一眼开始你就会渴望了解他更多，渴望更靠近他。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说是一见钟情，又没有那么热烈；说是日久生情，又显得不够浪漫。这种介乎两者之中的感受，实在令林言难以表达，最后他苦思冥想给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满意的答案。
善良？正义感？温柔？艾萨克觉得林言说的几个词里除了实力强大，其他的完全和他不沾边。记忆中，人们对他的评价总是诸如冷漠，偏执，傲慢，自负，狂妄一类不太正面的词。
就算不少人因为有所隐瞒的历史故事而对他给予正面评价，在真实和他相处后，都会认为自己被书籍蒙骗了。正如他的几位学生和朋友，艾萨克知道他们心中对他始终保有畏惧。
他始终记得那个人对他的质问：“你没有心吗？”
艾萨克没有答案，在他久远的记忆力他是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时间带走了他太多的东西，让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
“那不是我，那只是你的错误印象而已。”艾萨克望着林言，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透露出一种林言看不明白的漠然。
好吧，善良，正义什么的太假了，但林言坚持自己的某些观点：“冕下真的是个很温柔的，我感受到了，你只是不会表达。”
偌大的训练场上，他再次后退一步，却有种无路可退的错觉。艾萨克略微低下头，细碎金发留下的阴影模糊了他的神情：“我曾经不是一个温和派。实际上，我和那些排斥的巫师并没有什么两样，你只是受到了蒙蔽。”
林言有些吃惊，但好像又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仔细想想，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巫师，血与火早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真的将他们形容成温顺的食草动物，实在是非常可笑的。远征时代早期根本没有所谓的温和派，只有绝大多数的极端派和少部分的中立派。但到底是什么促使冕下做出转变，林言有那么几分好奇。
“你现在是一个温和派就够了。”林言撇撇嘴，到现在他也清楚感受到了艾萨克拒绝的心，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冕下接受他。如果艾萨克直接对他说我也喜欢你，林言觉得这才是真的形象崩塌。
林言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快要自己跑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如果你要拒绝，可以直接对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现在的理由说服不了我。”
艾萨克说不出口，他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
“你需要一个理由是吗？”艾萨克也深吸一口气，说道，“林言，你只有十七岁！”
林言有些生气了，打断他的话：“你想说我们年龄差距太大不合适是吗？现在还在拿年龄说话，你的观念真的很老古董！”
艾萨克：“林言，你是未成年，应该好好学习。你现在谈恋爱是早恋，你知道吗？”
晴天霹雳，但这个回答诡异的符合冕下热爱学习的人设！林言莫名委屈：“我下个月就十八了……”
“你现在是未成年。”艾萨克直接把林言的路堵死了。反正等到比赛结束，他会进入到一个更广阔的的领域，见到更多优秀的人，那时候他或许会觉得现在说的一番话只是年少的不懂事。
林言气鼓鼓的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艾萨克：“只有小孩子才畏惧考试。”
“我…我……”林言无言以对，见艾萨克的身影消失在梦境里，他才说完整句话，“我好气啊！大人也畏惧考试好不好！”
落荒而逃的艾萨克觉得这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刻，从私人办公的椅子上醒来，他又忍不住唤醒了魔镜。
尴尬的咒语过后，黑白熊睡眼惺忪的出现在镜子中：“你最近找我的频率真高，希望你真的有重要的事，不然我就……”
看着艾萨克冷酷的眼神，他小声说完后一句话：“不然我就少说点话。”
“我拒绝了他。”艾萨克说的话没头没脑。
无所不知的魔镜却听懂了其中含义，他瞪大自己的小眼睛，赞叹地说：“这个性格我喜欢，够劲。”
艾萨克危险的看着他：“他还是个未成年，不应该谈恋爱。”
黑白熊嘲笑说：“你这是在做无用功，命运注定好了一切。”
艾萨克傲慢的说：“我从不相信命运。”
“那你还这幅作态。”黑白熊笑得诡异，问道：“艾萨克，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是啊，他在畏惧什么？艾萨克问自己。他向来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果断决绝，这是他第一次游移不定，甚至给出了拖延的答案，他自己都在唾弃自己。所以他在畏惧什么？
执掌时空法则的他是对时间与空间最熟悉的人，也是最畏惧的人。他畏惧的不是时间的流逝，而是时间流逝后改变的一切。他已经经历了漫长的一万年时光，不出意外还有下一个一万年，再下一个一万年等待着他。
每一个人都是他生命的过客，他记得他们的音容相貌，记得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每一件事，这种清晰是如此的残酷。他有时会在街上见到这些人的转世，但那时彼此已经是陌生人了。
只有比莱曼是与他同时代的人，但这位昔日友人早已与他分道扬镳，成为外人眼中互为仇敌般的存在。
所以他在畏惧什么？艾萨克看着墙上的钟表，眼神冰冷。
——
一个头！两个头！又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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