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顾惊宁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了?”
然后他又想:“没病吧?”
可莫川不知道他脑子里那么多心思,见他不答话,直接上手抢了——他伸手夺下了顾惊宁手里夹着的烟,直接往自己嘴里塞。
顾惊宁:“……”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莫川这一连串动作,原本想告诉他那是自己咬过的——但看着莫川的神情,他忍住了没说。
为了陪他一起堕落,顾惊宁打量了他一会,无可奈何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给自己。
莫川伸手:“打火机。”
顾惊宁递给他,可莫川是第一次抽烟,把烟咬着,手却一直抖,抖了半天也没点上,顾惊宁靠在墙上等了他半天,看那火光晃来晃去的,实在是不耐烦了,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说道:“我来。”
他凑上一步,用手护着烟头,微微侧过脸,防止自己的烟碰着莫川,很快地点上了火。打火机还没灭,烟头已经满满地晕开了火花,顾惊宁抬头看了一眼莫川,莫川却只低着头看着打火机,眼神平静而深邃,倒影着一点微弱的火光。
好烫。
顾惊宁一时失神,火苗蹭地往他手指钻,他被烫得直接松开了手,打火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灭了。
他看着地上的打火机突然觉得十分狼狈,还没等他去捡,莫川先他一步蹲下了身子,捡起了打火机递给他。莫川实在是不会抽烟,他另一只手夹着烟,吐烟圈的时候呛了好几口,他在这剧烈的咳嗽中断断续续地对顾惊宁说:“谢谢。”
咳得两个字都说不利索。
可顾惊宁此刻心神不定,他欲盖弥彰地把手插进了口袋,看着眼前烟雾缭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疯了?”
他侧头看莫川,突然发现这个自己嫌弃又保护了十多年的混球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混球终于吐出了一口像模像样的烟圈,他靠着墙壁滑下去,蹲在地上,然后骂了句:“我操,什么鬼东西,好苦。”
顾惊宁:“……”
他才积攒了那么几秒钟的滤镜,就在这一声“鬼东西”中变得支离破碎。
烟对莫川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他方才完全是魔怔了,一腔愁苦无人可诉,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抽烟上。
他不懂怎么抽烟,趁着顾惊宁没看他,又低头吸了一口,可惜还是没有领悟到抽烟的真谛,烟雾尽数滚进他的鼻腔,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抖,差点没把肺给呛出来。
两个少年在一片寂静里持续地沉默着,莫川的手腕有些发酸,扭一扭还能听见“咯啦咯啦”的声音。
那张化验单还没有完全击垮他——上面写的是莫长雄的名字,肺癌,已经扩散到骨髓,没救了。
而他看到那个名字的第一反应是:还好,不是他妈。
莫长雄——他爸,折磨了他们十几年,什么贡献都没做过,带来的全都是苦难——而这个罪魁祸首、所有痛苦的源头,竟然已经行将就木、朝不保夕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开心吗?还是难过?莫长雄自己知道吗?
靠他妈一个人的工资,支撑起四个人的日常开销已经不容易,再来这么一个病,他们该怎么办呢?
莫川在香烟的苦味中茫然地想:“我该怎么办?”
他突然明白,生活早就在他们的头顶立了一口棺材,可那棺材不是给莫长雄的,是给他自己的。它掐断了他的希望、未来,甚至连个通风口都没有留下。
“奇怪,”他讽刺地想,“世界上竟然还有比眼泪更不值钱的东西。”
是他微不足道的感情。
“要不我去打工吧,端盘子,洗碗,奶茶店,工地——”他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握紧了唯一的生路,想着,“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一道无形的山压在了他身上,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只好把事态放大不断再发大——思考过后,他自己被自己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走吗?”顾惊宁率先打破了沉默,打断了他的思路,“阿姨还在等。”
这句话敲醒了莫川,他揉了揉膝盖,十分自然地一伸手:“腿麻了,起不来。”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是用鼻子发出来的,像是哭过。可顾惊宁看他眼神清明,一点儿也没有哭过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莫川等了半天等不到被人拉,刚要自己起来,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往前一扑,险些站不住——腿是真麻了。
“顾惊宁我**大爷,”莫川抱怨说,“拉一下都那么费劲。”
“哦,”顾惊宁漠然地想,“不是。”
顾惊宁小时候有三个愿望。
第一个是有一个MP3,可以在写作业的时候听;
第二个是可以学会一门乐器;
第三个是养一只小狗。
几乎所有小朋友都想养一只小狗,顾惊宁当然也不例外——他姑姑家养了一只小狗,不乖也不温顺,见到人就会狂叫,只对顾惊宁温柔——每次顾惊宁一来,它就绕着他的腿转圈,扯扯裤腿摇摇尾巴。
后来小狗不会动也不会跳了,顾惊宁就把它藏在了院子里最高的一棵树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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