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1/2）

多年来积攒在心中愈来愈密的阴霾轻易就被驱散，易景并未接话，她很快又将头低下来，铜钱差点从手里脱离，她紧紧地扣着酒坛，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八年，整整八年了……

自从上次她借酒装醉直言表明心意，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

这八年里，她再也没有看懂过圣后的眼，也极少再唤一声“天海”。她非但度日如年，更是频频揣度圣后的所思所想，且俱都往极坏的境地想，无论哪种设想，皆非现下这般情境。

那只手纤细白皙，在月光朦胧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脉络，摊开来的手指如削葱根，指尖微微泛粉，显得柔软又温暖。

这只手，纤细，甚至羸弱。

但，掌天下。

更掌控着她的心，她的情，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一切。

易景凝望着那只手，有些激动的喜悦，又有些沉郁的悲伤。沉沉如星海的眸子越发幽深难明，又染了些水润。

她翻身从树下飘然落下，像是故意要引得圣后迷了眼一样，杏花环绕在她周遭衬得她一身黑衣俊美无俦。

圣后另一只藏在大袖中的手攥得更紧了……

她其实也有些紧张，她在等待易景的答复。

这一瞬，两人仿佛都思考了许久，舍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纵然一念三千，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思虑。

半晌，易景伸出手。

皎皎月光之下，那玉白的手指落在了圣后的手指上，缓缓轻抚过那同样的细长白皙的手指，最终落在掌心。

双手紧握。

圣后略有些温凉的指腹浅浅触及易景的肌肤，随即掌心相触，令易景禁不住微颤，稍定了定神，方恳切道：“天海，我们…回家……”

心，一下子就安稳了。

圣后定定地望着易景，眼睛有些湿润，显得愈发温柔缱绻，仿佛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正在易景收手时，措不及防被圣后拥入怀抱。炽热的手掌紧贴她的腰窝，厚重的常服阻隔不了的温度温暖了易景那颗孤寂了八年的心。

易景感受到圣后将她紧紧地环抱住，有些温顺地将头依靠在她的肩上，脖颈间温热的清香此刻竟然浓烈醉人。

怀里的人，剥下那层为帝王的外壳，是那样地柔软温暖，璨若骄阳，让她一次次软了心，生怕爱她爱得不够好……毕竟她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么去爱一个人……

她怕自己爱得不够深，让圣后看轻；她怕自己爱得不够温柔，让圣后反感；她怕自己爱得不够体贴，让圣后退拒……

她最怕自己不够好，不值得圣后去喜欢，于是恨不得将一切都捧到这只小凤凰的面前去……

她似乎忘了，她自己也曾是那个京都无人能及的风骨玉清的天之骄子，是那个一袭红衣绝世的清朗少年，是朝堂之上一语可定乾坤的易大人……

圣后伸手揉了揉易景的头，更向前一步，玉白的手掌自后脑沿墨色发丝而下至腰间，颜色分明，衬得那手愈发羸弱。但她的手掌贴在易景腰间的青丝上，似乎用尽力气，手骨骨节凹凸明显，却分明只是轻轻贴着。

片刻后，那纤纤玉掌离了易景的细腰，扣住她的肩胛骨处，攥紧，空气从指缝流逝，圣后的眼神愈发幽深，仿佛要用劲力气将易景揉入自己的血肉，却终究松了手，结束了这个长得过分的用力的拥抱。

太极殿中，明亮如白昼。

易景坐在寝殿内的那张楠木的凤栖梧枝雕花床上，右手垂放在膝上，下意识地。她有些神思恍惚，已经忘记了她是怎么回到太极殿的，更忘了她是如何躺到了这凤榻上。

圣后去沐浴去了。

待她回来，易景只敢抬头扫了一眼，就低垂着小脑袋，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整个人却愈发呆呆楞楞的。

圣后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墨色发丝披散下来，显露一些平时深藏的端庄娴静与淡雅温柔。她眼中的冷静自持与孤寂克制，在望向易景的方向时，犹如冰雪消融一般，将眼中的冷清都化了开去，满眼都是屏风后的朦胧身影，添了三分轻柔笑意。

她绕过了屏风，霎时间被坐在床上的人勾去了心神。圣后的脚步慢了下来，明明是很想她，不知为何这时却生了一缕怯意。

她们在一起了。

在此刻，她是如此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只是想一想就像吃了一口又甜又糯的元宵，甜到心里去了。

她步步朝着床榻走去，那屏风后的朦胧身影越来越清晰，圣后压抑着呼吸，轻轻地坐在了床榻上，将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那个神游天外的人都身上。

易景此时抱着双膝，坐在榻上，呆呆地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乖巧又可爱。

圣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心想，无论是年少意气风发，还是如今沉静娴雅的模样，都一样地，让她心跳不已。

她有些想笑，可泪水却在眼眶凝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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