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英雄冤沉（1/2）

肖途走出灯火璀璨的夜总会，感觉好像虚脱了似的，但是又觉得如释重负。这次，终于没有人因为自己的行动而牺牲。有军统的保护，方敏也应该很安全。只是，胡一彪被带走前的喊话，依然让自己非常后怕，感觉似乎有更大的隐患在等待着自己。

他点上香烟，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知道自己底细的人，还会又谁呢？自己潜伏在武藤志雄身边多时，只有在上交报业人员名单的时候被76号怀疑过，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受到任何怀疑。那胡一彪究竟是狗急跳墙还是真的有所发现，肖途有些害怕。于是就准备马上前往联络点，汇报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叫住了他。肖途疑惑，这个时候庄晓曼又来找自己干嘛？自己现在失去了珍贵的情报来源，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但还是转过身去。看到除了庄晓曼之外，还有一个人。这男子穿着黑色的风衣，礼帽压低着脸，目光更是难以看透。几人对视了一会，肖途不解，开口说：“你们…还有什么事？”庄晓曼正想开口，那男子先发话了；“肖先生，方敏明天就要转移了，你现在还想见她一面吗？”

肖途正想回答，庄晓曼接口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那男子瞪了庄晓曼一眼，庄晓曼也就不开口了。肖途想着，今天不见，或许今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于是就点头答应。但庄晓曼却欲言又止。肖途略感奇怪，但是也跟着两人走了。却见那两人带着肖途走进弄堂，越来越僻静，肖途起疑，但转念又想或许就是这样偏僻的角落安置方敏才比较安全。

但是刚刚转过一个街角，那男子突然把肖途往里一推，跟着就举枪对准了肖途。庄晓曼见了，立即压住男子的手，质问道：“老刀，你干什么？”肖途举起双手，有些紧张的同时也在暗暗盘算脱身之策。这时老刀开口道：“你为什么帮我们？”肖途听了似乎有些明白他们的来意，于是回答：“帮你们？我又不认识你们，怎么帮你们了？”老刀听了冷笑一声，继续说：“你在日本人那里如鱼得水。今天为了商贸团身份全失，任谁也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救商贸团，没有别的目的。”

肖途看了眼庄晓曼，有些讽刺地说：“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规矩啊。”庄晓曼竟然有些难为情，又压下老刀的手说：“老刀，他是兴荣帮的人。你不能就这样杀他。”老刀听罢哼了声，放下枪说：“我说这个汉奸怎么在上海活跃了这么久，原来也到了兴荣帮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肖途也哼了声，愤愤地说：“你倒是正义感十足啊？你们那种随便牺牲的行动就很光明正大了？今天这样做不比你们的计划好？还帮你们除掉一个76号的行动队队长，这样都不满意？”

老刀一时也无法辩驳，只得咬牙说：“口齿倒是很伶俐，你也不过是妇人之仁。”肖途冷笑一下，说：“好一个妇人之仁。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是听了徐先生之命，派我来配合你们。你以为我这么想和你们合作？你们在上海的腥风血雨我还瞧不起呢。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价值了，以后你们也不会和我合作。”肖途停顿了一下，见他们不让路，也发了狠劲：“现在要不赶紧让路，要么就开枪，别磨磨蹭蹭的。”

老刀听了正要再次举枪，庄晓曼一把拉住他，转过身去，很焦急地说了什么。过了一会，老刀似乎答应了什么，回头瞪了肖途一眼，气愤地扬长而去。庄晓曼也放心地舒了口气。肖途见此场景倒明白了。应该是庄晓曼和他的搭档对处理自己的意见不合。他开口道：“庄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情，那我也告辞了。”庄晓曼也颇为抱歉地说：“肖先生，还想请你不要生气啊。我那个搭档神经紧张，因为以前被出卖过一次，现在看谁都像叛徒。如果你还生气，晓曼给你道歉。”说着微笑着走过来。

面对庄晓曼，肖途却变得手足无措了。只能说：“现在气消了，庄小姐，我得走了。”庄晓曼点头，与他并肩而行。过了一会，庄晓曼说：“肖先生，你真的不想再见方敏一面了吗？”肖途确实想见，但是又有些后怕。于是说：“不是我不想，只是我担心你的搭档改变主意。”庄晓曼嫣然一笑说：“看来肖先生心里还是在生气啊。那晓曼在这里给肖先生赔罪啦！”说完鞠了一躬。肖途更加手足无措，急忙连连摇手，说：“庄小姐不用这样。”

庄晓曼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更加美丽，说：“那肖先生消气了？重新想过要不要再见方敏一次？”肖途听闻，仔细想，自己亏欠方敏太多了。这次就算见了，可能还是要不欢而散，甚至方敏都可能不相信军统方面。而且自己现在也没办法解释，还不如就这样分开，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再说。

于是肖途有些难过地开口道：“还是算了。真的算了，我欠她太多了…我…我没脸再见她了。”眼中隐隐含泪。庄晓曼见了他这番神态，也大概知道了他和方敏之间的关系。于是略有遗憾地说：“好吧，我们会好好安排她的。”

肖途听了又说：“好的，拜托你们了。”停顿了一下，有些哽咽地说：“请你…请你告诉她…希望她能…能忘记…忘记发生的这一切…重新…重新开始…好好活着…”庄晓曼见了，也有些悲伤地点头答应。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庄晓曼再一次嫣然一笑，说：“那肖先生，晓曼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开了。肖途一人在冬末的寒风里惆怅良久。

肖途回到秘密联络点，完整地汇报了晚上发生的事情，孙正清安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待肖途说完，孙正清叹息道：“可惜你不能继续在武藤公馆了。”肖途的皱着双眉，沉声说道：“孙先生，我觉得我身份暴露。”孙正清听了顿时警觉起来，问起来原因。于是肖途把胡一彪被带走前的话告诉了孙正清。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突然门外响动，孙先生一下子站起身，警惕地对肖途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就悄悄走出门。肖途也暗自紧张，难道日本人这么快就发现这里吗？他正紧张地等待着孙正清，忽然就被身后的一棍打到头颈，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肖途逐渐恢复了意识，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反剪捆住，靠在一堆书旁。而孙正清父子正在商量着什么。

他们听见了肖途的动静，都转过来。而孙祖明阴险地笑着。肖途有些惊恐，说：“孙先生，你这是？”孙正清倒是语气平静地说：“谢谢你过去对革命作出的贡献，”但是话锋一转，严厉地说：“但是你却因为帮军统，差点暴露了身份。离开了武藤公馆，你还搞什么潜伏？荒唐，真是荒唐！”肖途被说懵了，什么叫帮助军统暴露了身份？不是组织同意配合军统的吗？

这是孙祖明却道：“爸，别和他废话了。只有他死了，你用情报救我的事才没人知道。”听到这话，原本几天条零落的线索一下子就在肖途脑子串联了起来。肖途也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就是胡一彪的线人！”又愤愤地向孙正清说：“而你是他的帮凶！”

孙正清却正色道：“胡蜂，我没想过杀你，毕竟你功绩卓越。但你实在太多事了，我告诉过你别来找我。我的儿子不能毁在你的手里。”孙祖明把手放在孙正清的肩上，说：“爸，这些年难为你了。”只是语气里听不出有多难过。孙正清没接话，过了会说：“祖明，你先看着他。既然我们要走，有些文件必须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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