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有趣富商（1/2）

待陆望舒离开，蒋旭之再一次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肖途啊肖途，你真是朽木不可雕啊！我让你去采访浅野，就是想让你和浅野长官混熟，尽快和武藤志雄划清界线。这样能避免以后受到他垮台的牵连，而你…哎”蒋旭之重重叹了口气，而肖途却还是不以为然。过了会，蒋旭之又开口道：“算了算了，这样吧，我有个商人朋友，最近要我去帮他写点诗。你就代我去给他卖个人情吧。”他颇有些惋惜地说道：“再有才能的人，失去了野心，也只能做这些没水平的工作了。”

肖途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先草草记下了社长朋友的地址，在徐家汇附近。而后他拿起桌子上的几份报纸看了看，这几次的文章确实写得让人看不下去。肖途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又想起了刚刚碰到的陆望舒，她说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报社我见过她吗？只是她的眼神，那带有几分倔强的眼神，和被她看后惭愧的心情，总觉得好像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肖途想了会，摸出口袋里的烟，发现只剩下两根了。这才发觉，现在自己的经济能力连一些好烟也有些负担不起了。

是啊，从副主编变成普通记者，又失去了武藤志雄的经费支持。虽然他没把自己赶出租的房子，但是现在自己的收入开始有点捉襟见肘了。上海的经济又时好时坏，通货膨胀得厉害。看来自己是需要振作一下，想到这里，他又暗自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的竟然是社长蒋旭之，肖途觉得有些讽刺。

晚上的时候，肖途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东西，准备下班。他走出去的时候，正好又碰到从另外一间办公室出来的陆望舒。两人打了个照面，肖途顿时感觉尴尬，而陆望舒稍微有些嫌弃地噘了下嘴，就往楼外走去。肖途见了心中不解，赶忙追上去，边走开口问道：“陆小姐，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可能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我不记得有得罪你的地方。陆小姐怎么见了我就满脸嫌弃？”

陆望舒听了也不停下脚步，只是皱皱眉，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想是受不了肖途身上劣质香烟的味道。又侧头撇了肖途一眼说：“肖大记者贵人多忘事啊。两年前日本领事馆装修，我可是就站在你面前。”经陆望舒这么一说，肖途才一下子记起。原来陆望舒是两年前日本领事馆的重修的设计师，想来是她当时戴着一帘黑纱，让自己没记住她的脸。想到这里肖途脸上一红，确实是自己忘记了她，只是她的态度还是让自己十分不解，同时她又怎么到报社来工作了。

肖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是抱歉，我现在想起来了。那陆小姐为什么又总是对我敌意很大呢？”陆望舒头也不转地说：“肖先生，你干嘛一定要问这么明白呢？你我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让我对你消除敌意，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了这话，肖途也没办法解释下去了，他只得说：“好吧，陆小姐既然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了解释的。不过如果以后真的有合作，还希望陆小姐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意见。”陆望舒哼了声，就往路另外一边走去。

看来陆望舒也和那些心怀正义感的人一样，只是看到了他的表面，不过现在所有能证明自己的材料都已经化为灰烬，靠着空口白牙的解释，谁会相信自己这个汉奸呢。现在的自己，也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就是了，想到这里肖途也就不再多想往电车站走去。

两天后，肖途来到蒋社长给的地址，远远就看见一幢特别的别墅。别墅主楼连接附楼，高高低低，屋顶陡翘，外形凹凸变化奇致。门窗上呈拱形状，框架突出墙面。楼面呈现陡峭，中间有座主塔，高大、挺拔，上开多层小窗。整座楼面呈现赭红色，一律耐火砖建造，中嵌彩色瓷砖。外墙上的爬墙虎已经长到了别墅的二楼，显示出这栋别墅颇有历史。

光看别墅的外面，肖途就觉得蒋社长的这个“商人朋友”一定不是普通的商人。蒋社长说董老板名下有一家保险公司，一家化肥厂，确实家境殷实。但是他能在上海住得起这样的别墅，看来这位董老板一定大有来头。只是这么有来头的人，蒋社长是怎么认识的？肖途有些疑惑。他按响了门口的电铃，过了一会，门打开一条缝，门内的人警觉地打量了肖途几眼，问道：“你是？”肖途微笑着说：“您好，我是亚辉日报的记者肖途。蒋社长派我来见董老板。”

听到这话，门里的人一下喜笑颜开，他微微合上门。肖途听见卸下门链的声音，他觉得有些奇怪，这董老板似乎防备心很强啊。而后就想通了，现在上海形势复杂，他住这样豪华的别墅，树大招风，防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门又重新打开了，肖途见开门的人大概40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马褂，只是胸前的口袋里垂下一条金色的表链，手指上各戴着几枚戒指。头发油光噌亮，笑容可掬。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警觉，鼻梁挺拔，口唇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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