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在他们安静地吃过早餐后,蓝胡子终于说出了代岱等待已久的那句话——
“夫人,我走之前交给你的那些钥匙呢?”
代岱觉察到蓝胡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间充斥着浓重的审视意味,他强迫自己放松紧绷起的身体状态,然后自然地回视过去。
他抿着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与眼神都自然地松弛着,“刚一回来就急着要那些冷冰冰的钥匙吗?哪个要给你做帮佣啊,就在卧室里的床头柜上,自己去拿好了。”
显然蓝胡子并没有立刻相信他,奇异的是,他的表情不过是稍加紧绷,忽然就深沉得令人颤栗——那幽蓝的胡子,简直犹如淬毒的刀刃。
他不言不语地盯着代岱看了一会儿,直到代岱脸上开始显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才突然又像早餐前一般微笑了起来。
“抱歉,夫人,是我心急了。我只是忽然想起在一个房间里,可能有我急需的物品。”
蓝胡子话音刚落,代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早已沁出薄薄一层冷汗。
他急忙起身,理了理裙摆,说道:“是我不好,既然那东西急着要用,我这就去把钥匙为你取来。”
蓝胡子却也走过来说,“我与夫人同去。”
随后轻轻地握住了代岱的手,携他一同走出了餐厅。他先是捏住了代岱的手心,仿佛是不经意地捻了一下,随后才绅士地让代岱挽住他的手臂,将手搭在代岱的手背上。
代岱丝毫没感觉到什么调情的意味,他只万分庆幸自己在起身后整理裙摆时,已经将手心里的冷汗尽数擦了上去。
刚刚蓝胡子捻他手心时,分明就是要试探他的手心是不是有汗湿。
两人相携着走回了卧室,代岱主动走到了床边,将柜子里的那串钥匙取出来递给了蓝胡子。
那一串铜钥匙的末端,无比鲜明地坠着一枚干干净净的金钥匙。
蓝胡子忽然间变了神色,他那副四平八稳的作态几乎是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急切的将那枚金钥匙捧了起来。
他似乎是不敢置信地转动着那枚还不及他小指长的钥匙,一遍又一遍,仿佛漏看一眼就会有血迹出现在钥匙上一般。
代岱也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只能强行接戏,语气有些埋怨地说,“你说的急用的东西就在那个房间里?你既然不许我进去,那就自己去取东西吧。”
蓝胡子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他没有立刻回应代岱的话,而是长久地缄默着。他静默了那样久,几乎让人以为他将要化作一座雕塑。
过了不知多久,他开口了,语气是让人听不出情绪的沉。
“夫人,我在黑暗中独自困守了这样久,每当太阳之神驾车驶向天空时,这世上的每一个生命都被唤醒,却唯独留下我目不能视。因为我的生命之火就如同那困兽一般,被命运的枷锁桎梏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中。一个人的心如果灰败得像房梁上久积的尘土一样,那他的眼即使能看见世间的万般事物,却也不会比盲者的境况更好。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黑暗之中,支撑我的信念是那样微不足道,但却像是精灵洞穴中的烛火一样从不曾熄灭过。我等待的人就是你,夫人。你对我而言就像是濒死的乞丐被施舍的那一口热汤,思念成疾的妻子得到丈夫的一点音讯,你将会把我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之中拯救出来。”
代岱彻底懵了,“我?你?”
这蓝胡子戏路也太宽了?突然交浅言深是怎么回事儿啊?!
蓝胡子点了点头,说,“我确信这一点,夫人。”
随后他蓦地起身,走到窗前反复踱步,他像是忽然被外面的阳光照得活了一般——亢奋却焦虑,他匆匆地补充了几句,“哪怕一旦被置于阳光下,我的肉体也许就会迅速老化粉碎,但我的灵魂也将感激你、爱戴你,夫人。你倘若有任何办法能终结我的痛苦,请务必、务必要将它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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