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二十二章（1/2）
魂魄像是折翼坠落的飞鸟，在空中无所皈依。明明没做什么事，但离开后，米迦勒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召来下属吩咐了一些事，回去后见到路西法正坐在桌边握着他的杯子把玩，一时心情复杂，也没心思说话，心神恍惚地跟他回了地狱，一声不吭地换下衣服躺回床上休息。
他那天伏在床边吐了很多血，不用细看也知道一片狼藉，但现在已经了无痕迹。如果神提醒他会有异常的时候顺便告诉他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怎么都不会跑到地狱来。
醒来后精神一直紧绷着所以没觉出问题，现在放松躺下了，才发现吐那么多血的后遗症还是有的，他的疲惫不止是精神上，一阵阵疲乏和虚弱也真切地从身体传来，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睡得忘记了时间。他中途醒来过几次，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盖被子，把他胡乱摆放的手搁回被窝里，他能感觉到天色，所以知道这次是睡过了夜晚又到了白天，每次睁眼都能看到路西法在房间的身影，要么看书要么处理文件，他也不睡，但就是没有离开过。
其实有许多事想问他，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彻底睡醒时已经临近傍晚，天色灰黑，薄暮冥冥，是非常响应心情的天色。他坐起身，嗅到房间里有酒的香气，他望过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坐在宽厚的软椅里，端着酒杯的熟悉的某个人，他翻身下床，对方也循声看来，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想拿过对方的酒杯尝一口，结果路西法抓紧了酒杯不肯放手。
“……身体没恢复不要喝酒，”他声音无奈却坚持，“给你准备了别的。”
他伸手拿了桌上的瓷杯给他，米迦勒接过喝了一口，是地狱一种果子泡出来的茶，香气扑鼻，加了蜂蜜，因为魔法保持温度的缘故，还是热的。
“你现在就像是小时候教我们天界地理学的老师，自己成天开怀畅饮，然后对我们耳提面命，说喝酒一点都不好，以后千万不要喜欢喝酒。”米迦勒又喝了小半杯，放下杯子，歪着身体靠在路西法身上，肩膀紧贴着他的胳膊。
路西法默不作声地把酒杯放得更远了一点：“他的劝告有用吗？”
“没用，不过他醉酒的样子起到了很好的劝诫作用。有一次他喝醉了还来给我们上课，讲了很多年轻时的感情史，后来被我们笑了好久。”他们的脸靠得很近，米迦勒静静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轻合的唇，仿佛失神了似的，凑上去吻了吻他。
他的唇间有酒残留的香气，越是深入，越是浓郁。不过米迦勒的舌尖在里面略微勾了勾就出来了。分开后路西法眯眼看着他，没有不悦的神色：“这算是你尝酒的方式吗？”
“你尝酒这样尝？”米迦勒伸出舌尖在唇上轻轻舔过，微凉的鼻尖碰了碰他的，笑得几分慵懒，几分挑衅：“我当然是在尝你，魔王陛下。”
“喝酒的是我，怎么感觉醉的是你？”路西法轻笑了一声，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他解开他的睡衣，伸手进去沿着洁白的肌理，顺着起伏的身体线条轻抚着他：“刚刚你的杯子里到底是什么？”
“你自己不清楚吗？”米迦勒吻着他的耳廓，含糊地说。他不想再多话，缠着路西法，随着衣物层层剥落，很快沉进了感官刺激带来的迷失里。
他不是想要逃避，只是再不做点什么把意识抓回现实，恐怕他真的要迷失在过往的回忆里。
透窗可见的天色是墨蓝的，丝丝轻薄的云漂浮在其中，像是随风扬开的轻软白纱。
在激烈的动作里，在耳旁急促的喘息中，在疼痛和快感交加下，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可有些事反而越来越清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爱喝酒的天界地理老师是很幽默的人，学识也很丰富，爱在桌子上放几盆蓝紫色的团成球一样的花，因为他爱人喜欢。他对他们很好，等他们长大了，能喝酒了，还特地把自己藏酒分给他们喝。他自己也归属于天堂某个庞大的家族，但是与世无争，不太主动争求什么，大天使长的阵营穷尽一切揽收人才，也被他巧妙地避开。
他是很有生活智慧的人，本该活得豁达又快乐。但他的妻子是军人，在圣战中去世，他的儿子跟随路西法而堕天，杳无音信，他的学生也有无数跟随着前天使长离开天堂，族人更是走的走，散的散，死伤惨重。米迦勒圣战后忙于公务，很长一段时间里**乏术，连自己都留意不到，何况他人。只记得某天收到了那个老师的一封信，里面说让他多保重，他说他了解他的性格，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天堂会变得更好，让他务必坚持。米迦勒给他回了信，但后来一直没收到回信。之后偶然回学校做演讲时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已经辞去职位离开很久了，据说是去了第一天，但确切哪里没有谁说得出来。
这样故事，这样的人，在当时的天堂还有很多。米迦勒讲得出来的有很多，讲不完整的，不知道的有更多。
他不会跟路西法说这些事。他不是会为了他人的悲剧而有所触动的人，米迦勒了解他。路西法将死伤视为理应付出的代价，不是因为他做好了觉悟，而是因为他看得淡。
他少年时在神面前对路西法作出了很复杂的评价，生怕不够全面。但神对他的评价却很简短：骄傲，任性而且残忍。米迦勒后来回想，简直不能更认同。
情/欲是上升蒸腾的热气，烫热了皮肤，染红了脸。身体的力气逐渐被抽尽，变得柔软而顺从。
头脑已经空白，再无法操纵身体。对于一次次泄愤似的深入，能做出的反应不过是轻微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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