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三十二章（1/2）

又四处转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头绪。天上逐渐开始下起雨，从蒙蒙细雨，到淅沥小雨，虽然避水术不难，但两个人都没想冒雨继续走下去。托尔斯克森林深处的树木高大粗壮得超乎人想象，显得他们好像只有蚂蚁大小，拉菲尔在高处找了一块有树叶遮蔽的树杈，带着他坐上去了。

两个人都坐下以后，拉菲尔解开自己斗篷，一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头放在米迦勒另一侧肩膀上，然后把斗篷往上拉了拉，将两个人的脑袋都藏在了斗篷下面。他们肩膀挨着肩膀，好像森林里避雨的小动物。

森林里充满了雨滴打在叶片，打在地面，落入溪水中的声音，还有小鸟清脆悦耳的叫声，和昆虫鸣叫的声响，各种声音交汇，给人的感觉却分外安宁静谧。他们两个无所事事地对着雨幕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米迦勒脑袋一歪，靠在了拉菲尔肩上。

年纪还小的时候，米迦勒跟拉菲尔靠在一起时常常不知不觉就会歪到他身上，这几乎算一种定律了。成年后他们见面绝大多数是为了议事，私下大家一起聚时，大天使长也只至多是轻靠着椅子，很少这么做。

“……怎么感觉你越活越回去了。”拉菲尔摇摇头，抬起一只手伸出去，雨滴渐渐打湿了他的掌心，但很快的，有更多的雨水因为无形的力量旋转着飘落他的掌中，凝聚，定型，结冰，最后成了一朵剔透的重瓣百合的样子。

拉菲尔把这朵花递给他。

米迦勒不解：“干什么？”

“送给你啊。来的时候听说的，雾族的人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会送一枝百合给他。”拉菲尔把花塞到他手里，表情努力做得很严肃，嘴角却老是上翘：“天堂最美的天使怎么可以没人送百合，那些雾族的人可真没眼光。”

米迦勒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百合花冰做的花枝触手生寒，几乎让手指麻痹。他拿了一会儿，另一只手在空中一转，回来时便多出了五六朵冰做的百合，他把这一束全都往拉菲尔怀里塞，拉菲尔推拒不过，哭笑不得：“你哪来的胜负欲啊？”

“没机会多多瞻仰治愈天使长完美无瑕的容颜是雾族的人的损失，我为了顾全他们的颜面，不让其他人以为雾族没有眼光，特地代他们送礼给拉菲尔殿下。还望您务必收下。”米迦勒说得特别诚恳，两个人拉拉扯扯间几乎把斗篷都弄掉了，拉菲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把所有百合——包括他原先送给米迦勒的那一朵拿了过来，抛向了空中。解除法术后它们都化作万千透明的水珠，隐没在了地面泥土中。

“你幼不幼稚啊，米迦勒殿下？”拉菲尔重新把斗篷拉好，望着米迦勒轻轻叹气：“听说你以前和乌利尔来过这里执行任务？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吗？干坏事，然后用你这双勾人魂魄的蓝眼睛让他心软？”

这可真是冤枉他了。米迦勒稍微偏头，用他那双据说“勾人魂魄”的蓝眼睛看着拉菲尔：“我才没有。”

“请允许我合理地表示怀疑。”

“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得好像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米迦勒耸肩：“好吧，我承认，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把他拐出去干了很多正事以外的事。”

拉菲尔被他的形容逗笑了。

“你们干什么了？”

“我和他来这里的时候接近冬天。据说这里的荒原有一夜冻结的奇景，我就带他出去看了。”

“感想如何？”

“没什么感想，晚上太黑，什么都看不见，我那时候年纪小，差点被冻成冰。乌利尔一直不说话，也不走，我只好在那里吹着冷风直到天亮。”米迦勒晃了晃脚，垂下的雪白衣料起起落落像一朵绽开的白花：“天亮以后的景色很震撼。早知道就晚些来，白吹了一晚上冷风。”

“我可以想象出那是什么场面了。”拉菲尔“扑哧”笑出声。

乌利尔的性格，说得好听点就是像一个喜好沉默思考的智者，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有点闷。一晚上木着不说话看景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米迦勒没有打断他，等他笑够了，才继续说：“也不算太无聊。快要天亮时我看着他的样子，简直怀疑他是就是冻结的荒原的化身，觉得看起来都差不多，然后自己逗笑了自己。”

乌利尔的五官轮廓极其深刻，不同于大多数炽天使柔和的面孔，他拥有刀刻斧凿般的线条，利落而分明，气质冷硬，分外给人压迫感。他的眼睛冷漠而剔透，但当他陷入思考时，会让人觉得世间一切宏伟的山川，广阔的河流还有它们蕴藏的奥秘都在他那双宛如清泉的眼中。

他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又太过于可靠，外貌和性格都是。所以从前一起读书时，老师们都让乌利尔多管着他们这群不安分的少年天使。

实际上乌利尔虽然看上去很有威严，却从来不会真的拦着他们做什么。

“你算了吧，谁不知道你就是很喜欢他。那个时候老有人在我身边念叨，说米迦勒虽然常常跟你在一起，但是心都在乌利尔那边，乌利尔一拐就跑。可把我给气得……后来路西法拐你都没有那么成功……”拉菲尔话语未尽，只是摇头：“他们应该都想接近乌利尔，只是找不对方法。”

“乌利尔殿下确实魅力无限。同样是雾族，上次来的时候我听见雾族的姑娘们都在私下讨论，说恨不得把乌利尔背跑然后天天给他暖床……你说我们两个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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