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三十七章（1/2）

第二天会议的乱象只增不减，横飞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得昔拉雪白的肤色泛起了一丝丝黑气。结束会议走出去时，绝大多数代表都顶着一头被自己抓乱的蓬松头发，一路走，还有人一路锲而不舍的相互争执。天堂的天使们都在不用翅膀且维持优雅的情况下把一双脚迈得飞快，活像是背后有个全副武装的军团在追。

——可能他们真的更愿意面对一个全副武装军团也说不定。

一天的会议实在让人疲倦，米迦勒正强打精神低声跟下属交代着事情，却看见一路遥遥领先的昔拉停在某个地方，跟一个身后站着一长列黑压压随从，却依旧出挑得让人瞩目的人，用一种有一点惊异，又很意味不明的笑容对他打招呼：“路西法陛下，真是久违了。”

这个名字从昔拉的口中吐出的瞬间，米迦勒顿时想起了昔拉每年送往地狱的，从未间断的亲笔问候信。来迷雾大陆后这两天会议，昔拉不是没有见过路西法，但在场熙熙攮攮的人群和持续不断的会议多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并没有与路西法直接交流的机会。

——而现在他有了。

米迦勒停下脚步，与其他天使一起望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任谁都能看出，昔拉的状态与刚才截然不同，会议后的阴郁和厌烦一扫而空，眼睛微微眯起，却灼灼发亮得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起。

他兴奋了。

路西法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一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淡神色，米迦勒明明记得他私下聊起昔拉的问候信的时候也是很头疼，一副昔拉不可理喻他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的样子，这个时候居然也端了起来，非常淡漠但是还算有礼地回了一声：“昔拉殿下。”

昔拉微笑：“之前匆忙，未能与陛下攀谈，实在是让人遗憾。据说路西法陛下实力堪称堕天使之最，我神往已久，不知道这次是否能有机会，与路西法陛下探讨一番？”

不管过了多少年，杀戮天使在我行我素这方面，依旧堪称天界之最。传闻乌利尔也曾有几次与昔拉同出任务，回来后眉间硬生生皱出了好几道难以消磨的细纹。围观的天使们这时油然觉得，米迦勒殿下这次极有可能也要步乌利尔的后尘。

“那恐怕很遗憾，”路西法唇角微勾，“这次不行。”

昔拉脸上面上依旧带笑，冰凉的眼神像是含着无数根泛着寒光的细针，看得人如芒在背。路过的不少其他大陆代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争吵，噤声远去。

“昔拉殿下可能不明白我的规矩。要跟我交手，最好说清楚是挑战还是切磋。前者还请殿下按照我们地狱的规矩来。至于后者，”路西法神色淡漠，语气轻慢，每一个字，都听得周围的人心惊肉跳——

“恕不奉陪。”

这四个字落下的瞬间，仍是再无知无觉的人，也感受到了仿佛实体化的，可以将皮肤割裂的寒冷杀意。

——还有云淡风轻，却呈压制形势的黑暗气息。

昔拉的好战无人不知。他一旦真正投入一场战斗，会变得难以想象的危险疯狂甚至残暴。七天练武场勇士辈出，提起昔拉却也人人噤若寒蝉。

与大天使交手让人兴奋，而与杀戮天使交手，让人恐怖。坦白讲，身为天使昔拉这种特性不知为人诟病了多少年，却依旧死性不改，外加上他独特的羽翼，不知有多少传闻把他归为了堕天使。

而魔王呢？

——又有多少人见过，他真正动手的样子？

双方的人都被属性相反的强烈气息逼出了本能反应，虽说并未携带武器，但每个人都绷紧了每一根弦，蓄势待发。

所有天使都在看着米迦勒，所有堕天使都在看着路西法。

双方都纹丝未动。

眼睁睁看着杀戮天使战意升起，米迦勒还是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极为冷静地出声说：“昔拉殿下，你太失礼了。退下。”

——这是命令。

昔拉顿了顿，扭头看他。

米迦勒微微皱眉。

目光交错片刻，昔拉冷厉的目光重归于平静，先前的剑拔弩张像是从未发生，他垂头往后退了一步：“抱歉，米迦勒殿下。我敬仰路西法陛下已久，一时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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