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山上（1/2）

“兄长……为何在这里？”狄玉哭完，哑着嗓子接过云竹递过来的温毛巾，边敷着红肿的眼边问。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讲，你周车劳顿定累了，先去歇着吧。”狄鸣道。

待下人领着狄玉和云竹去客房后，才拍掉身后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语气佯怒，“弥笹！我和我弟刚见面，你一直捣鼓我作甚！”

弥笹绕到狄鸣面前，拿着另一块温毛巾给他敷眼，淡淡地开口，“你弟时日不多了。”

“啪！”温毛巾被狄鸣扯下，扔在了弥笹脸上，“住口！你……”狄鸣看着弥笹一脸平静地拿下温毛巾，心头突然一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被世人称为悬济仙人的男人是不会在医术这方面胡说的。

见狄鸣面色苍白，弥笹重新将温毛巾温柔地盖在他红肿的眼上，“不用担心，我在。”

狄鸣抓紧弥笹的一只手，“是什么病？”

“看面相，应是蛊毒。”弥笹看着狄鸣抓着自己的手，继续道，“要想知道是什么毒，必须得诊断。”

“他自己知道吗？”

“应该。”

狄鸣抽开弥笹的手，深吸一口气，“推我回书房。”

弥笹看着空落落的手，直起身，抱起狄鸣，往房间里走，“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弥笹！我没时间休息！送我去书房！弥笹！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连他都失去！”

“那我呢？”弥笹抱着狄鸣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狄鸣哑口无言的样子，继续往前走，“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你弟的命我也不会救的。”

狄鸣妥协地靠在弥笹的胸膛，不语。

夜色入幕，时值秋季，山风袭凉。

狄玉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吹着凉风。午后，他已经在房里同兄长叙谈多时。

当初还尚年幼的皇兄点心中毒后，被太医认定死亡后，未入葬。皇后娘娘为了不让皇兄入皇庙，便派人偷走了他的尸体，扔在了郊外乱葬岗子。被路过的弥笹母亲捡回去当实验体，碰巧救活了，只是毒素堆积太深，双腿废了。

“当初的点心……”狄玉听完狄鸣淡淡的诉说后，面色顿白，狄玉记得是甜豆粥，皇兄中毒的那天，小巧姐姐为自己准备的午后甜点。皇兄不嗜甜，那天却破天荒地喝了自己的点心甜豆粥，“……本该中毒的是我，皇兄早知道那粥有问题了？皇兄都自己担下……”

“皇兄本就是病根子，若没中毒，也活不长。”狄鸣感慨道，幼时皇宫就像囚笼，他日日夜夜的苦读，年复一年地讨好母妃，在父皇面前表现，只为了能出人头地，为了能有作为，能保护母妃，保护自己未经雕琢的弟弟。

奈何枪打出头鸟，狄鸣也是后来才知道，在母妃怀他时便中过一次毒，所幸未流胎，但毒素却积累在体内，年幼时就得用药吊养着身子。而下毒的人是后宫嫔妃中的谁，不得而知，能知道的是，是被母妃残害过的上百人中的一个。或许是被母妃害得失了圣宠，或许是再也无法生育，或许是失了孩子，或许是再也无法看见天日……

狄鸣暗地里调查得越多，就越心惊。阴暗的角落总是禁不起太阳的照射，铺设在阳光底下的黑暗，会扬灰，迷人眼，噬人心。

第二次的毒是皇后冲着狄玉来的，她知道狄鸣病根子活不长，再废了狄玉，莲妃便真正一无所有。皇后并不是没原由的针对莲妃，在生太子之前，皇后流了个孩子，生完太子后，却失了圣宠。

因果报应，总是乐此不疲。

狄鸣看着坐在台阶上的虚飘的背影，滚动着轮子想过去，被弥笹拦住了，“让他一个人静静消化一下。”

狄鸣看着他手上的裘衣，忙不迭点头，“外面冷，赶紧给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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