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村落（1/2）

低矮的屋群，缭绕着黑沉的烟雾，暗红的火光熏红了西域阴沉的天。

狄玉下了马车，细小的雪粒扑在苍白的脸上，灼灼的火光映进眼帘，夹雪的风吹着黑烟，仿佛一个在屋群上空挣扎的人。

弥笹跳下车，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背对着他们的村落，挎着药箱径直走进去。

狄玉抿了抿唇，大步跟上。

从村落后头进去，嘈杂声在前头，火光越往前越是灼热。

弥笹回头看了眼狄玉：“别跟丢了。”

狄玉嗯了声，没走几步，突然被绊倒，粗砺的沙石划破手掌，狄玉摁去血珠，赶紧起来，抬眼却找不到弥笹的身影。

四周是灼烧的屋子，屋子与屋子的间隙却是条条小路。到处是火光，狄玉一下子花了眼，不知从何走。

喧哗声鼎沸起来，狄玉听见盔甲撞击的声音，愈来愈近。狄玉来不及细想，选了条小路便进去。

离盔甲声越来越远，狄玉回头看，一群士兵正好路过刚才自己站的地方。狄玉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拐进转角，猛地撞上一副坚硬的盔甲，摔落在地。

“王妃？”

一道浑重如钟的声音惊讶道。

狄玉撑着晕眩的脑袋顿了会，抬头看，是个高大威猛的人，有着一把遮住半脸的大黑胡子。

耶律齐。

脑海里闪过人名，狄玉一下子认出这个曾护送中原和亲队伍的满国将军。嘴唇一下子失了血色，周围的火光明亮，心底却凉得似手底下的土地。

耶律齐扶起狄玉，“王妃怎么在这里？幸亏我们例行巡查了一遍，要不王妃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狄玉抖着苍白的唇，“火……真是你们放的？”

“当然！”耶律齐道，“这是王的命令！”

“快走吧，要收尾了。”耶律齐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了看狄玉，挠了挠头，“王妃……唉，罢了！我就不多问了！王妃要跟我们回军营吗？王妃要是有其他地方可去，我先给你送出这里……等会就要投明火了。”

狄玉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我，我还有同伴，也在这里面……我们走丢了。”

“这样啊……我先带你出去。其他人巡视时看见你同伴也会带出来，你们再汇合。”

耶律齐走在前头带路。

狄玉走在后面，拢了拢裘衣，盯着前头的脚印，突然道，“贺……你们王，也在军营吗？”

耶律齐脚步不停，颇为自豪，“当然！这些月的战，都是王带领的！”作为战士，征战沙场杀敌报国无疑是豪壮骄傲的行为！只不过……耶律齐突然叹了口气，无声地暗自摇摇头。

“他……”狄玉喉咙涩滞，说不出口。要问什么？问他蛊毒是否解了？问他为何放火屠村无辜百姓？还是问他为何不来寻自己下落？

狄玉感觉手指冰凉，磨破的伤口已经凝了血块，雪粒融在上面，化了那暗沉的红。

“听耶律齐一句劝，王妃……还是不要和王见面的好。”耶律齐重重地叹气，抬头迎着风，雪粒黏在他的胡子上，“王现在……”耶律齐摸不准狄玉知道多少，扯了把胡子，“……王妃还是尽快离开好，西域怕是还得混战一段日子。”

后面的路，耶律齐走得迅速，狄玉问什么他就扯开话题转到别处。

出了村落，是整整齐齐的士兵阵列。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士兵归位，向阵列前统率模样的男子报告，男子一边听一边回着什么，等耶律齐走到旁边时，抱胸看了过来。

这一看，目光从耶律齐身上转到了狄玉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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