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葡萄（1/2）

经过一夜的辗转难眠，飞锦已经想好了，虽然宋家要娶的是他韩飞锦，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让他洗衣做饭陪吃陪笑陪玩都成，但不能陪着睡觉啊，一掀裤子就露馅儿了！到时候不仅他和阿芳跑不了，韩家班也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他想了一夜，只有等家里来叫的时候和二姐换过来这一条路可走。

之前他也担心一入豪门深似海，像二姐这样的性子怕是立不住，不过如今看来，大帅和夫人似乎都还算不错，家里的下人们也和善。他知道二姐跟大多普通人家的姑娘不一样，她心里肯定不愿意给人做小。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别说是宋施遥这样留过洋的公子了，恐怕普通的书香门第也不愿意娶她进门，到时若是嫁个市井莽汉——比如阿芳的梦中情人陆大耳朵——为了生计，叫二姐天天做粗活，日日忙得抬不起头，又说不来话，后半辈子过得比在宋家憋屈百倍。在宋家，好歹有人伺候着，不必为吃穿担忧。

今天早上，飞锦在大帅和夫人面前一番花言巧语，把老夫妻俩哄得眉开眼笑。宋夫人正好得了朋友从南方带来的紫葡萄，中午才送来，用冰块冰着，宋夫人只瞧了一眼，立马就让人给“玉堇”送去了。

飞锦——现在叫玉堇——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俯**撒小米喂他的鸡相公，见元若捧着一盘子葡萄急急地跑来，一边叫着“玉姑娘，夫人有东西”，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元若见飞锦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连忙笑着赔不是：“怎么能让姑娘拿东西呢。”

飞锦转身将葡萄放在石桌上，对着元若笑道：“姐姐怎么跑得这么急？”

元若拍着大腿道：“哎哟，姑娘，您是主子，怎么叫我‘姐姐’呢，可不敢当。”

“哎呀，姐姐在宋家好些年了吧？我才刚来，以后还要承蒙姐姐的照顾呢。劳烦姐姐跑一趟了，这是夫人赏的？”

元若见飞锦执意叫她“姐姐”，一边又忙着带夫人的话，便也不推辞，道：“可不是，夫人的一个姐妹从南方送来的葡萄，还是冰的呢，夫人就看了一眼，一颗也没尝，就差我给您送来了。”

飞锦的脑子飞速地转动——他才进宋家不久，虽说今天早上大帅和夫人与他有说有笑的，但毕竟自己还是新来的妾室，宋家又是豪门，这一盘葡萄，说不定就是婆婆为了考验媳妇出的题。如今已是入秋的时节，却逢秋老虎，暑气不散。飞锦瞅了眼紫葡萄——这葡萄颗颗饱满，又大又圆，紫色果皮上还沾着密密的冰珠子。飞锦咽了口口水，转眼对着元若笑道：“哎哟姐姐，这真是折煞我了！我是什么样的身份，这么好的葡萄怎么能都给我呢，还劳烦姐姐大热天的跑这一趟！姐姐先坐一会儿！”说着，就按着元若的肩膀坐到凳子上，又摆出一副忧愁的样子道：“夫人这样喜欢我，我当真是受不起。阿芳，你拿个盘子来。”

阿芳忙取了盘子来，飞锦挑了一串小的放在盘子里，又扭头对元若道：“这样一小一串，就让我受宠若惊了。这点剩下的，让阿芳送回去给大帅和夫人享用吧！姐姐歇会儿再走。”

元若想说什么，飞锦只顾转头跟阿芳说话：“葡萄皮上的水珠都垂下来了，一会儿冰就化了，趁葡萄还冰着，赶紧给夫人送去，不然就不爽口了。”

元若本想叫住阿芳，可阿芳答应完拔腿便走了。飞锦这边招呼元若再坐一会儿，又摘了葡萄剥好了递给元若吃，吓得元若连忙用双手接了，谢了又谢，才吃下去。

飞锦想到日后二姐要回来，须替她多打听点宋家的事，于是又和元若闲拉家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姐姐，大少什么时候回来呀？”

元若心里一惊，想着总不能跟新姨娘说大少不愿意成婚，躲到山里去了。况且这位新姨娘又是那么好的人，元若不忍心伤了她的心，便掰着手指道：“唉，姑娘您也知道，宋家是炎城的一把手，每天的事也多。从前都是大帅一个人打理，这些年大帅也有年纪了，二少三少都还年轻，所以都交了大少爷。大少平日就忙，不怎么回家，我想着这回定是遇上大事儿了，才耽误回来。为着这事儿，夫人还怪了大帅好久呢，说把军队的事都交给大少，害得姑娘这辈子最重要的婚事都办得不齐整，委屈了姑娘。”

飞锦听元若说了一串话，除了知道这宋家大少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其他什么也听不出来。他怕元若是与他生疏，才不愿与他交心，便往前坐了坐，拉住元若的手问：“那大少人一定很好吧？”飞锦问完，见元若低头不语，又道：“唉，姐姐，你别奇怪我问这么多，我刚到这儿，几位少爷的人都没见着，特别是大少，我日后要伺候他，却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听说大少留过洋，可我却不是什么好出身，怕到时候弄得他不舒服，这才跟你打听。”

元若见飞锦眼睛晶亮，满脸期待地望着她，便不忍心再瞒她，于是笑道：“大少面上清冷，人却很好。三位少爷念的是洋人的学校，大少念的是军校，二少学的是机器，三少是做大夫的。大少的样子不错，您瞧咱们大帅和夫人的模样就知道了，二少说他们留洋的时候，还有不少姑娘给他写洋文的情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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