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相公（1/2）

阿芳走了，屋里就剩飞锦一个孤立无援的光杆司令。他站在桌后，畏畏缩缩地看向宋施遥——他站在圆桌的那头，脊背有些佝偻，不似那日在正厅时的桀骜。清冷的月光从半透明的纸糊门外照**来，他的脸庞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峻。他一手按着桌子，偏过头冷漠地从木格门往外看，又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飞锦歪着头打量着宋施遥，一边听着外头的响动。他听见院里一声冗长的门轴响，再是沉沉的木门闭上的声音，阿芳他们的声音也消失了。就在那一瞬间，宋施遥猛地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飞锦看，飞锦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宋施遥慢慢地逼近，他的军靴每踩一步，都踏出一声脆响，在宁静的夏末之夜中显得格外响亮。此时的飞锦觉得，这脚步声就像教堂顶层的钟响，“当——当——当——”，一声，一声，由远及近，沉重又悲怆，似乎是要宣告他命运的终结。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剧烈地颤抖，惊恐地仰头看着宋施遥一步步逼近。宋施遥在飞锦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飞锦打了个寒噤，颤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宋施遥没说话，他的目光只颤动了一下，就一下，便继续冷冷地瞧着飞锦。

“你喜欢我吗？”飞锦突然问。

宋施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唬住了，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他抽了一下嘴角，决绝地说：“不喜欢。你不配。”他说完，心里有一点点虚，他承认这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飞锦听了，如释重负，他松了口气，作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问：“大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是谁家的姑娘？”

“没有。”宋施遥不假思索地答道。

飞锦抿了抿嘴，道：“没关系，咱们也是头一回见，大少不喜欢我，那今晚……就算了吧，等以后再说。”飞锦面上说得万般可惜，心里却高兴地扭起了秧歌。

“那不行。”宋施遥面不改色地说，“我娘要我们圆房。”

宋施遥这一句话，就像一道可怖的雷电一样，不偏不倚地劈在了飞锦的天灵盖上。飞锦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宋施遥。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试探性地问道：“大少，您不是……不喜欢我吗……”

“但你跟了我了。”宋施遥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脸皮从来没这么厚过。

飞锦咬了咬嘴唇，开始忽悠宋施遥：“大少，我是这样想的……您是留洋回来的，肯定也学了不少先进的思想，我听说洋人都是爱情至上，您瞧我们这……下午刚见的面，晚上就……是不是太快了？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您不舒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再……”飞锦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宋施遥的表情。

宋施遥挑了挑眉，道：“我听说你家是唱戏的，你一个姑娘家，外国的事情倒知道不少。”

飞锦发觉宋施遥看他的眼神有了些许不太好的变化，连忙摆手辩解道：“不是不是，我这前些年刚从乡下来，也是到了炎城，听人说的。”

宋施遥点了点头，说：“他们说的也没错……”

飞锦立刻喜上眉梢。

“我自小在军中，吃过的苦自己都记不清，你不必在意这点‘不舒服’。”

飞锦刚亮出的大笑脸，慢慢地布上了阴云。

你不在意我在意啊！！！

飞锦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大少，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强迫您，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不必多心。”

“可……可是……”飞锦咽了口唾沫，仰起头来正视着宋施遥，眨着眼睛故作为难地说：“大少，其实……我……那个……来了……”

宋施遥一头雾水：“什么？”

“那……那个……”飞锦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事态紧急，只能用阿芳这个法子了。

“哪个？”宋施遥皱着眉头问道。

“嗯……就是……”飞锦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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