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2）
傅念归撩着帘子看车队行过竹林，瞥见竹叶上的点点血迹，突然打了个哆嗦，他叫来齐盛：“齐将军，刚才你们和敌人交战的时候，有没有人受伤了？”
齐盛也看见了竹叶上的血迹，道：“不是将军的，将军武艺超群，这几个草寇奈何不了他的。”
傅念归不自然的笑笑：“多谢。”
齐盛看了看前面带路的霍朗之，压低声音：“征战沙场的，有几个身上不带点伤呢，只要还有命在，就是大幸了。”
傅念归点点头：“我见过他背上的伤疤。”
齐盛道：“这一路还会很不太平，殿下此行意义非凡，到时候一定要保全自己，不然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明白，本来皇兄要派些人跟着我到东梁，是我婉拒了，现在想来，却是我错了，本来控制着那些人，还能让大哥投鼠忌器，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腹背受敌。”
“并不是殿下的错，若是大雍的人在这里，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还是要谢谢殿下明大义，倒是苦了殿下了，受了这么多委屈。”
“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他看了看霍朗之：“你跟在他身边，他是不是时常受伤？”
“这倒没有，将军武功好，只是行军打仗，受点小伤总是有的。”
傅念归想起当日在日暮山上，霍朗之问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回答了四个字：一介书生。
他呢喃自语：“你说我这么个风流俊秀的一介书生，怎么就看上你这个喊打喊杀的一介武夫了呢？”他低头浅笑，齐盛无意瞥见，心道这一笑还真是倾国倾城，竟比最娇柔的女子还要柔美上几分，难怪迷得自家将军找不着北，他从前听娘亲说过，长得好看的男人多是随了母亲的长相，那二殿下的母亲，该有多美啊！
看傅念归这里并不需要和自己聊天，他便**马鞭赶到霍朗之身边去了。
而傅念归的眼前那团血迹一直挥之不去，他想：这才是自己复仇的第一步，就已经被迫看见了血，复仇的路上注定要铺满了许多熟人和不熟的人的血，自己当真要这么做吗？他又想到被烧死的娘亲，想到被灭族的族人，想到他们就浑身血液倒流！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爱的人都死了！而那些坏人逍遥在外！就算满地鲜血，他也要向苍天讨个公道！
狗崽子似乎感应到自家爹爹的心情不好，双腿搭在傅念归腿上想和他玩，傅念归被心里的恶念魔怔了，伸手推开了狗崽子，狗崽子又扑上来在他耳边呜呜呜叫，还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手，傅念归这才回过神来，眼里的那股子凶狠劲儿褪去，又变回了那个文弱的一介书生。
齐盛想了想，还是把刚才和傅念归的对话和霍朗之说了，霍朗之听过以后没有反应。
齐盛瞪他：“不去安慰一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被别人窥探到的心底小秘密，我把念归看得那么透，他以后该不好意思面对我了，再说了，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有心结要靠自己走出来，如果他相信我，愿意依靠我，他会告诉我他的心结，那时候我再光明正大走进他的世界，陪他一起走出来，以后这些事儿别和我说，念归在我们这里本来就找不到安全感，你事事都和我汇报，他会觉得一直被监视着，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齐盛吃惊了：“将军，你这一番话要是让大少爷和老将军知道了，一定不会再说你年少轻狂不懂事了。”
“这是和人的相处之道，就像对着我哥和我娘，我可以撒娇耍横，对着我爹，我就得夹紧尾巴，对着皇上，我可以畅所欲言，对你，我们是兄弟，自然可以倾吐烦恼不用顾忌，对着念归，我想被他依靠是没错，但他是大雍二皇子，他聪明睿智，心思不在我之下，我要给他足够的尊重，这样他才能快乐，我们才能长久。”
齐盛点头：“我明白了，日后一定不会对二殿下的事情多加阻挠了。”
霍朗之调皮一笑：“学着点，要不怎么说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媳妇呢。”
严寒：“.……”你说话就说话！带什么人身攻击呢！虽然说得也确实是实话……
傅念归伸手从竹林里摘了一片带露水的叶片，他手捏着那片葱绿的叶子，把水迹擦干净以后放在唇边，呜呜咽咽的竹笛声音传了出来，一边的士兵都觉得好听，不自觉的把驾马的速度调整到和竹笛声一致的地步来附和，前头的霍朗之和严寒自然也听见了笛声。霍朗之一愣，不久前的记忆被翻检出来，他想起上一次听到傅念归吹笛子的时候的情景，那天是十六，他赤着足在月下吹笛子，在那之前他刚刚熬过每月一次的火寒毒的折磨，他告诉自己：他有很多苦，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觉得没话可说。
车队已经行到了官道，不远处就是一个驿站，霍朗之下令停下车队原地修整，然后转头看向齐盛：“我哥送我那管箫还在吗？”
“巧了，我收在包袱里呢，带来了。”
“拿来给我。”
齐盛取来了箫，马车里的笛声一直没有停止，霍朗之拿起箫放在唇边，想起过不了几天又是月圆之夜，他想，一定要在月圆之夜之前到一个安稳的城镇，给傅念归找个好一点的住处安顿下来，然后自己陪着他，渡过难关。
他缓缓往长箫里面送气，小时候学吹箫学得并不认真，只是堪堪成曲，这一次却很意外的完成了一首《长相思》，他的箫音起来的时候，马车里面的声音听了，那人撩起帘帐看他，他也朝那人看过去，一眼便能读懂彼此的想法。
傅念归的笛音告诉他，他在惶恐前路漫漫，却没有懂他的知己。
而他的箫音盖了过去，告诉他，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赠君一曲长相思，仿佛一只青鸟停在竹叶上歌唱：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
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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