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2）

三日之后，傅念归这才悠然转醒，霍朗之熬红了眼，已经卧在他身侧睡着了。

傅念归一动，霍朗之就醒了，见了他，相顾无言。

霍朗之赶紧叫人来给他诊脉，傅念归笑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霍朗之没等他说完就抱住他:“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傅念归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场大火还是我的梦魇。”

霍朗之说:“没事，以后我在你身边，万万不会让你再经历这种事了，这次也是我疏忽了，原不该让你单独去照顾婷儿的。”

傅念归一直乐，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这次做了这个噩梦，却在火场里依稀想起来一些往事，我好像还有一些关于我娘的记忆没有想起来，或者说，我已经想起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霍朗之说:“想不起来就以后再想，开心就现在想，不开心就以后都不要想。”

傅念归哈哈笑:“我真的没事。”

他想起来火灾前的事，问:“现在瘟疫如何了？你是说有人救走了楚宓，其实是为了让他用北燕人试毒?”

霍朗之点头:“可以这么说，至于是不是羌族人，现在还很难说。”

“那瘟疫呢？”

“我哥让人传信，暂时没有想到办法，林家人都赶过去了，我大伯家的表哥写了一个很详细的瘟疫情况表，既然你醒了，我就去拿来给你看看。”

傅念归点头，然后想到了一件事:“火场之前，我答应让你给公主的孩子取个名字。”

霍朗之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怪她，倒还想着安抚她。”

傅念归噘嘴。

霍朗之说:“好了好了，我想过给孩子的名字的。既然姓楚，就叫未悔吧，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傅念归道:“是个好名字，他日后也会是一方霸主，希望他能坚定心性，继承他父亲的志向，历尽千帆而后不后悔，将他的国家治理得风调雨顺。”

霍朗之说:“眼下的风调雨顺，却是还要我们这一辈人去争取的。”

傅念归便催促道:“快去把讲瘟疫详情的东西拿来吧。”

霍朗之点头:“得令!”

这场瘟疫太难控制了，远征的士兵看着百姓们因为疫症横死，却无能为力。就这样熬了几个月，每天大家都生活在白骨如山的环境里面，为死人悲伤，或者为自己未知的未来悲伤，这是非常不利于战局的，而眼前，确实没有什么调动军心的办法了。北燕的驻军在这几个月里，唯一值得庆贺的事情就是在战场上射死了楚宓。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楚翼的人搜出了楚宓身上的书信，证实了楚宓对于这场看不见结局的战争来说，终归只是一颗棋子，他想要夺权，那幕后的人就许诺他享不尽的皇权富贵，所以他猪油蒙了心，引毒向自己的百姓。

南宫羽写信回到王都，霍朗之便赶紧把楚宓被杀的事情告诉了公主。公主抱着孩子，面色沉静。

“朗之哥哥，北燕百姓......怎么样了？”

霍朗之一愣，这是南宫婷在傅念归的治疗下，说的最认真的一句话，却也让他最心慌。

他说：“楚宓死了，北燕大权回到了楚翼手里，他的意思是要迎回小皇子，他会尽职辅佐的。”

南宫婷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未悔乖，娘在啊......”

霍朗之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南宫婷说：“朗之哥哥，若是孩子回了北燕，可以帮助北燕的百姓吗？”

霍朗之说：“这......”

南宫婷说：“很难回答吧，若是楚询在，他一定会选择和他的百姓共存亡。”

“你！”

南宫婷说：“可是孩子到底还是这么小，听说阿询的传位诏书在朗之哥哥这里，那请朗之哥哥记住，小未悔，是阿询唯一的孩子，他也许不一定适合那个皇位，但他是先皇的孩子，他也是东梁皇上的小外甥，朗之哥哥，我想求你，日后不管小未悔是做皇帝还是做普通人，你能不能帮我，看拂他，到他长大......”

霍朗之蹙眉：“你自己的孩子当然你自己看着比较妥当。”

南宫婷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未悔的生辰就要到了，转眼，离当时冒死生下他已经一年了，离阿询离开我已经一年半了，黄泉路上，我不舍得让他离我太远，下一世，找不到我可怎么办呐。”

她突然朝霍朗之跪下来，“朗之哥哥，我要带未悔，回北燕！”

霍朗之赶紧把她扶起来：“可是现在瘟疫盛行，你过去不是寻死么？”

“我是楚询的结发妻子，未悔是北燕先皇唯一的孩子，我们不能留楚翼在那里作战，皇兄，难道要等到百姓全都战死，我们再回去继承别人用血换回来的天下吗！”

霍朗之无言。

当夜，一辆马车载着南宫婷和未悔离去。

南宫婷撩起车帘看了看不断远去的临安城，想起当日自己出嫁的场景。

表哥来送行，皇兄送出嫁，那时候楚询说：“虽然你不喜欢我，但你可以试着喜欢我，我会对你好。”

这样的好，他做到了，一做就是一辈子，虽然他的一生那么的短。

她想，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朗之哥哥成了皇帝，表哥成了暗卫，楚询作为皇帝，终于卸下责任去往极乐了，那自己呢？这一生的归宿在哪里呢？是东梁最尊贵的公主，还是北燕的皇后，是那个挚爱的人的妻子，还是怀中孩子的母亲？

那天下呢，是那个人在其位谋其职的日复一日的呕心沥血，还是心怀叵测之人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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