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2）
翌日，霍朗之宿醉没醒，齐盛冲进帐篷里来禀报，瞧见傅念归坐在那，道：“二殿下，请赶紧把皇上叫起来，不好了，又有大批傀儡兵出现！”
傅念归蹙眉，“大批傀儡兵？”
秦源也出了屋子。
他看见傅念归急匆匆跟着齐盛出来，一边走一边说：“皇上宿醉，我先去顶一会儿。”
秦源追上去：“傅大哥！”
傅念归看了看他，说：“去地牢看看你哥吧，瘟疫又爆发了。”他顿了顿：“要走的话，你们就走吧。”
秦源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念归已经走远了。
战场硝烟起，处处都是紧绷的局面。
赶赴战场之前，傅念归让大家都拿上了烧火棍，点燃之后朝着那些玄铁傀儡冲去。
火光冲天，在黎明的时刻照亮了整片天空。
他昨晚靠在霍朗之的床边做了个梦，梦到了儿时的那场大火，梦到母亲的临终遗言，让他去王都找姨娘，告诉她她已经不恨她了，让他去漠北，找一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醒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梦，然后突然灵光一闪，既然中了瘟疫的尸体只能火化，而且人死之后尸体需要火化，火也可以烧死蛊虫，火还可以烧毁原野，想来一点毒草也不在话下，反正他们弄来的是傀儡人，又不是烧死真人，万一有用呢。
对方阵前，是一排排的铁制傀儡，虽然行动缓慢，但正慢慢的向他们行进过来，拿着剑，一下一下的砍着。
傅念归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伤亡了，便说：“大家用力一点，把火把朝他们扔过去，别靠近他们，不要碰到了，别伤了自己，万事注意。”
火把被扔向铁傀儡，眼前瞬间化作汪洋火海，傅念归盯着熊熊燃起的大火，看着眼前的玄铁傀儡被火灼烧，变色，跪倒，在火光中化为铁水。
傀儡人，其实和真人差不了多少，只是真人会疼会痛，在火中会化为骨灰，而傀儡，只是化为一滩水……
他想起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母亲拿命护着他，给了他前二十年最后的温暖，直到二十岁之后霍朗之出现，继续点亮他的生命。
他的手被人握住了，是霍朗之赶来了，他很急：“你怎么不叫我，你又想吓死我！”
傅念归笑了：“你看，眼前火海，多像当年的火场啊，那时候有我娘护着我，真好，这一次有你了，无憾了。”
傀儡一个个倒下，却没有继续进攻过来，大家正疑惑，而最后，随着火被扑灭，也没见羌族人有什么接下去的动作了。
大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完全摸不着羌族人到底要做什么了。
火海的尽头，傅念归眼前火星闪烁，他紧紧抓着霍朗之的手，颤抖着声音。
“霍朗之，我想起来了，我……我娘在火场里，最后告诉我的话是，她要我，去漠北，找我的亲爹，离兮。”
火场里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在今天被重新翻搅出来，却是如此带血的刻骨铭心。
霍朗之用力抱了抱他：“找他做什么，你有我！”
这一场战争，因为傅念归突然的火攻的想法，没让瘟疫继续扩散，羌族那边暂时没有异常，于是霍家军鸣金收兵。
羌族人驻地，离兮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萧飒扶着秦依，对着他冷笑：“你不敢接受的现实，我们偏偏要让你知道。”
秦依说：“十三年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在火场里失忆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离兮，你送圣女出嫁的时候，和圣女做过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圣女待你的情意，你应该比我清楚。”
“圣女自始至终，只喜欢过你，虽然你没有担当，但她为了保护你和她的孩子，被逼无奈和大雍的皇帝行了夫妻之礼，之后为了保护二殿下，还用药让孩子晚些降生。”
“够了！”离兮震怒：“他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我吗！我们都清楚！芠绣的孩子也是这时候出生，她只不过是继承了她父母的志向，不想让圣女的阴影笼罩在下一代，不想让她姐姐的孩子，真正的圣女之子，能够光复羌族的人，过早的被人发现！”
他瞪着秦依：“她生下的这个孩子，不就是为了给霍朗之挡灾而存在的吗！”
秦依大惊;“你竟然这么想？！真是枉费圣女对你一番情意！”
离兮冷笑：“就算他是我的孩子，你说说，我为何要为了他放弃报复？我是爱纹绣，不可否认时至今日我还是爱她，为了她潜伏到东梁，一手搅弄风雨，成了一个我自己都厌恶的谋士，可是那个傅念归呢？他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还为了霍朗之要死要活，这算什么，娘为了姐姐不顾生死，儿子为了她姐姐的孽种把自己都搭进去吗！”
秦依终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离兮，你枉为人父！”
秦依颤抖着声音：“他的母亲，为了救他，被火舌活活烧死，他便从此带了火寒毒，孤零零的在荒山上与瘴气为伴，如果没有霍朗之，他现在还在日暮山上，谁管他的死活！你是他爹啊！火寒毒有多痛你不知道吗！上一辈的事情和小辈无关！纹绣重情，芠绣是她姐姐，她肯定是在乎的，芠绣走了错路，她只能尽力去弥补。她也一样心善，不愿意圣女的预言让苍生涂炭，这才会沿着先狼王和王后的志向，去混淆所谓的圣女血统。你怪她嫁给别人，怪她和别人欢好，可你真的替她考虑过吗！你只考虑你的所谓自尊！是，你是奴籍，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配不上她你就别招惹她啊，招惹了人家又不负责，拍拍屁股说一句我没来过，算了？是你配不上她！你没没胆识没能力！说什么占领漠北之后就娶她，你摸着良心问，到现在了，你有能力拿下漠北吗？霍家人比你有能力，就是因为他们有感情！比你强！你连霍朗之都比不过！”
“当时明明可以带纹绣离开的，你为什么放手了，她是对你失望了，所以才坐上了花轿！你知道大雍皇宫深宫漫漫，她是怎么熬下去的吗！那是因为她一直坚信，你会回来带她走的！到时候她带上孩子，你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圣女曾经告诉我，她希望孩子平安快乐的长大，长大以后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世，然后让孩子去找你，去漠北，找到你，认祖归宗……”
离兮完全愣住了。
秦依道：“离兮，很多事情，用理智是说不清的，你用你的心啊，你和纹绣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爱不爱你你的心不知道吗！她因为爱你，才会爱你们的这个孩子！如果她在天有灵，听到你今天的这番话，才是真的哀大莫过于心死了。”
一日之后，离兮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羌族人驻地，他站在漠北城楼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见傅念归。
“孩子，你姨娘骂的是，我不配做一个父亲，我做了这么多错事……”
离兮走了，柳风拂也走了，漠北羌族人一时无人管辖，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萧飒临危受命，写了封信给傅念归，算是和东梁人取得了和解。
错事都是柳风拂和离兮做的，其他羌族人并没有错。
萧飒烧毁了剩下的玄铁傀儡，解了离兮的百日枯的毒，也毁了柳风拂的蛊。
看到了萧飒写来的信，霍朗之笑了，兜兜转转，他只是想给哥哥报仇，到头来，竟然连冤有头债有主都做不到吗？
傅念归担心他，“你怎么了？”
霍朗之道：“有点可惜，我本来还想屠城的。”
傅念归：“……”
霍朗之说：“兄长的仇，念之的仇，怎么办呢？”
傅念归沉默。
霍朗之站起来，说：“走吧，去看看地牢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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