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1/2)
转眼已经入秋了,城市里温度还没降下来,但下车的这地方正刮着有些猛烈的西风。
陈树裹紧了大衣,这风不冷,但吹得人碎发凌乱,擦过脸颊,几乎要划破了。
他给小姑姑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妇女过来了。
“小树,你可算回来了!”
没说两句,她就号哭起来。
“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爸爸都没瞧见一眼!他就走了!”
她就一个人,却比每周一公司晨会时的七嘴八舌还要嘈杂。
她说着说着,竟是要扑到陈树身上来。陈树本能地躲开了,虽然马上反应过来这样不妥,但还是不准备让她出生自己。
小姑姑沉浸在自己的哭诉里,并未察觉他的心思。
陈树觉得他以为他已经逃离的这几年好像轻易就被抹去了,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
软弱,还有惧怕。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但一旦踏上这片土地,他就像重新回到了挣脱不掉的牢笼,再也逃不出去了。
那个房子里从来没有挤过这么多人,他分不清这些人究竟是来哀悼的还是来赶个热闹。
几个男人凑在角落里说着昨晚的牌局;大点儿的孩子满地跑来跑去,嬉闹得过分了被自家的大人呵斥一句,就安分一会儿;唱着诡异的送灵曲的法师在里头敲着木鱼;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在老人怀里被吓得啼哭不止,快要盖过棺材前面女人哭丧的声音……
棺材!
还好是盖上的……
陈树被小姑姑推搡着进了灵堂,一进去就高声痛哭。
“大哥哥!你看小树回来了啊!”
顿时,所有哭嚎的女人都没了声响,男女老少的眼睛都盯着这个突然到来的“遗孤”。
陈树恐惧得几乎要反胃,他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那尸体的遗志。
他被几个女人拉拉扯扯。她们围着他,将他两手都拽住,十分亲密的姿势,仿佛她们从来都十分疼爱他。
她们将送灵的装束扯到他身上,几乎将他扭送至法师面前,陈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殉葬了。
他顺从地任人摆布,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一夜未合眼的孩子是在悲伤他父亲的死亡。
他只是恐惧。
漫长的黑夜好像没有尽头,法师唱个不停,哭丧的女人分批交替,“尽职尽责”。
“你是谁啊?”
陈树听见小姑姑扯着嘶哑嗓门的声音。她哭了一夜,嗓子哑了,却依然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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