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第2章（1/2）
燕扬进来的时候连门也没敲，直接推开了门就往里闯，飞快得像一团火。他一面翘着嘴角，一面喜滋滋地喊着屋里的人。
“老子回来了！”
秦封正在批阅公文，听到熟悉的声音丢下手中的笔。刚一抬头，就见披着一身玄甲的男人黑压压扑上来，两只胳膊从后面架上他的肩，又沉又重。
秦封微微皱眉，“敲门了么？”
肩上手闻言一顿，改搭为捏，开始帮秦封揉起肩来，奈何毫无手法可言，反而让秦封眉头蹙得更深了。
燕扬手上动着，嘴上也不忘讨好，“这不是着急嘛。都半个月没见，你想我了没？”
秦封回头，瞧见对方挨近了的一张俊脸，上面还漾着张扬的笑，没心没肺似地。伸手一拂，把满是汗水又热又粘的狗爪子从自己肩上拨开。
“拿开。”
燕扬瘪嘴道，“我在外头半个多月，任务一结就冒着腊月天快马加鞭赶回来，累都累死了。秦大将军您也不关心我两句，一上来就嫌这嫌那。”
燕扬生得好看，脸庞是北方男人特有的棱角分明，又如雁门关的朔雪一般干净。那双褐色的眸子十分清亮，仅瞧一眼就能从中看出分明的层次来：浓重的色彩先是点出一泓望不到底的泉，接着琉璃的颜色便从外而内渐行渐浅，直到中心汇成一处，又变作曜石般黑色的瞳孔。
这双眸子像有了魔力似得，要人一看就能被吸了去。
秦封对上这双眼，呼吸一顿，轻轻挪开目光。
“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燕扬压低了声，凑到秦封耳边小声道，“你还没回答，想我了没？”
说话间，男人的手臂从椅背后环住秦封，稍稍矮身下探，搭在秦封前面有意无意的抚弄着。那双手虽然带着手甲，但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时重时缓，又带着丝丝凉意。秦封被燕扬弄得眼神一暗，深吸气，扭身把挂在自己肩上的人抓下来，按着他的头迫他跪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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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后燕扬趴着歇了好一阵儿才坐起来，咬着牙揉腰上那几处乌青的手印，又随手扯过秦封雪白的里衣擦自己湿漉漉的大腿根。擦完拿到眼前一瞧，上面除了浑浊还有几丝血红，脸一下冷了。
秦封看在眼里，只是把他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他。
“流血了，回去好好清理。”
燕扬接过衣服套在身上，听着秦封心不在焉的话，心里有簇火苗不知怎么就着了。可在秦封面前，这火却如何也发不出来，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秦封看了看他，忽然道，“今晚明澜启程枫华谷，护送他的事你别忘了。”
燕扬疑惑道，“姓谢的不是在么，为什么非要我去送？”
“谢敬言今天有公事。”
“明澜又要去枫华谷干嘛？”
“那边有一个先帮主的熟人。”
燕扬套上裤子，后面未清理的滑腻液体随着动作淌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血。燕扬想到这里，烦恼地皱起眉，口气也不大好了。
“他一个单修离经不会武的，还是个哑巴，总搀和帮里的事儿做什么？麻烦死了。”
“不管怎么说，这帮会还是他的。”
“帮主都是能者居之，没有你帮着打理，帮会早垮了。再说要不是他那个死了的爹，现在还能有他什么事——”
“燕扬！”
秦封将他的话喝断，燕扬抬头，见对方一脸厉色。把嘴一抿，不吭声了。
“以后别要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
燕扬不服气，黑着一张脸把地上的重甲拎起来套在身上，皮绳和系带都被秦封扯断了，他也没法穿戴，只好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又去拿倚在门边的盾刀。
秦封没得到回答，敲敲桌子。
“听到了没。”
“……”
“燕扬？”
“知道了！”
燕扬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提了陌刀重盾将门一脚踢开，扭头就走。
回到自己的院子，同院儿住着的丐帮弟子还没醒，他把铠甲刀盾统统丢回屋里，转身去井边提水。还是隆冬季节，井水里掺着冰碴冰冷彻骨，他胡乱把冰从桶里捞出来，倒好水在木盆里。又往水里洒了半瓶金疮药，用手搅了搅，褪掉裤子一屁股坐下去。
顿时冷的他龇牙咧嘴，差点没跳起来。
“靠！”
低低骂了一声，这回又就地蹲好，一点点试探着坐下去，还是冷，但不得不尽快清理。燕扬忍着冷水一点点抠挖里面的粘稠和血块，虽然感觉不到疼，但还是觉得凉。冰水灌进肚子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一边给自己清理，燕扬一边觉得气恼，满心的烦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些什么，究竟是在怨秦封还是怨那个哑巴帮主，亦或是怨他自己。想着想着，手下一个没留神失了准头，也不清楚是指甲把哪里划破了，手指沾上了一缕温热。
燕扬伸手到眼前看了看，血洇在掌纹里，丝丝缕缕的。
莫名的酸涩涌上胸口，慢慢漫上鼻尖，过不了片刻连眼眶都发酸。感到眼里有液体要流出来，他连忙用小臂挡上眼睛，像是怕被谁看见了似得。
“我他妈就是个**……”
【第二章】
冬日军营里不便打水冲澡，燕扬只好把后面清理干净了，又去打水，拿巾子把全身上下都抹了几遍。收拾妥当，披上单衣出门倒水，就见到同院儿的丐帮正坐在门槛儿上吃面。对方听到倒水声，抬头冲燕扬打招呼。
“燕扬，快过来吃面。”
燕扬隔着老远就闻到炖牛肉的香味儿了，他前一阵子在外做事，吃的都是行军灶，能果腹就行，哪有什么滋味可言。这会儿闻到浓郁的肉香，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等着对方这句话呢。
“谢谢六哥！我不客气了啊。”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在手里，燕扬挨着六哥坐下，抄起筷子就要吃，一大块牛肉刚凑到嘴边，想了想，又放下了。
“怎么了？吃啊。”
“肚子不太舒服。”，燕扬说着把碗里的几块肉都夹到对方碗里去。
馋是馋得很，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后面那里伤着了，想赶紧好，哪里还敢吃肉。
丐帮看他脸色不太好，好奇道，“怎么搞的，谁又惹你了？”
“没谁。”
“对了，明天晌午我要去望北村采买，你不是总吵着要去那家金鼎轩看看吗？明天和我一起吧。”
“明天我不在南屏。今晚我得送明澜去枫华谷。”
“你不是才回来么？秦将军安排的？”
燕扬听到秦封，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我就是他手里一块儿砖，想往哪儿垫往哪儿垫。”
六哥摸了摸鼻子，“其实……将军也不容易，先帮主托孤给将军，将军也算是临危受命了。这些年要不是少帮主的病，将军也不必如此辛苦。”
“辛苦？我看他挺自得其乐的。”
“千百双眼睛看着，万事不能出一点差错，你以为这么容易呢。”
燕扬说不过他，不高兴道，“行行行，你们都替他说话，就我最不体谅他。”
六哥见燕扬一脸不快，索性也不说了，叹口气道，“那你吃完面回屋好好休息一阵儿，晚些时候我叫你。”
燕扬一边用筷子夹着面条囫囵吞枣往嘴里送，一边点头。
吃完饭燕扬就扑到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球，只露出半只脑袋出来。一碗热汤面吃得他肚子里暖融融的，身上微微出汗，可不知怎么了，这会儿却又开始发冷。他缩了缩，把双手都贴在身前，隐约摸到胸口那一处巴掌大的疤，恍惚间又累又倦，片刻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畔有些嘈杂，他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雪亮。白茫茫的雪从天而降，飘飘荡荡落在雪树银花上，大地银光素裹，唯独留下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他走近去看，湖面静如一面水镜，微风吹来漾起细微的涟漪，波光潋滟中他看到自己的脸。
那是自己十八岁的模样：披散着一头长发，耳畔留下两缕编成辫，随性的搭在肩头。唇角微微翘起，挺拔鼻梁带着年轻人未经磨砺的棱角，眉眼间的嚣张将心中那份骄傲暴露无遗。
那时自己还未遇到秦封……燕扬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久久挪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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