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1/2）

腊月十三的晚上，二夫人在厅堂里，跪在太师椅前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宋颐年黑了脸，任凭她怎么喊也不肯从大夫人房里出来，白英也陪着哭，跪的膝盖都紫了，整个宋宅上下，连二房里的儿子都没来看过一眼。

扫地的丫头们停在东厢一侧走廊上如此私语，宋痣被吵醒，他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撑起乏力的身子费劲推开窗户，和两个丫头打了个照面，对方明显吓了一跳。

宋痣安抚道，“别怕，你们说的什么，再同我讲一遍。”

这是宋痣的卧房，宋澶住阁楼上，宋痣就住楼下小间，楼上有个风吹草动的他能听见。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才朝窗户走近了些，

“昨儿晚上，二夫人在厅堂闹了一通，老爷今早起来把人打发回娘家了。”

宋痣听得头皮发麻，打发回娘家等同于退货，这二夫人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突然被打发回娘家，旁人的口水都能将她淹死，“为，为何要闹，老爷何以发这么大的脾气？”

“听说，二少爷天津那边的营生出了问题，大少爷赶过去处理，把损失悉数拉了回来，回来又将细节禀报了老爷，老爷一怒之下撤了二少爷管权，只留给他一间直销的小铺子了。”

“是啊，”另一丫头附和道，“都说二少爷做了假账，近两年亏损的厉害，瞒着老爷做了许多刁蛮之事，这大少爷游学一年，回来果然不同凡响呀！”

宋痣紧绷的身子松动了一些，他跪坐在床尾，舒了口气，转而又看向窗外的人，“大少爷在哪呢？”

“祠堂，”丫头说，“老爷罚了跪，已经跪了一夜了。”

宋痣还是疲惫乏力，他怎么也记不起来昏睡前的事情了，拖着殃殃的躯壳一路去了祠堂，站在廊外隔着一个院落就能看见祠堂里跪着的背影，他的腰挺得笔直，双手应该是撑在大腿上，牌位琳琅，烛火摇曳，光影勾勒出的身形异常的坚定，宋痣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了过去。

还未进祠堂门，听得少爷说，“不必再送饭来，我不饿。”

宋痣突然鼻酸，晃了晃，未出声。

“我说了不吃，你有这闲工夫，去东厢帮我看看我屋里的人醒了没有！”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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