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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即便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仍不悔我走的每一步。

哪怕是明淳——

我哪受过如此待遇，便赶忙放下碗，将明淳扶住，道：“不必不必。”

几个侍候的婢女迎过明淳，一个为明淳解领口的穗子扣，另个将狐裘端好，整平了挂到横架上，剩余的接过明淳怀里的书卷，又替他添了椅子。明淳坐下轻声道：“辛苦姑娘们了，我已进过晚餐，本就是殿下同六小姐吃饭，不必为我添碗筷。”

明淳眉眼含笑，柔柔地看着我，我向来对眉目温柔的人易有好感，他直看的我口干舌燥，我便胡乱用帕子擦了擦嘴，自己倒了杯茶，手却还是抖的，茶水溅出壶外，烫红了我的手。

明淳赶忙唤婢女端凉水来为我扑手，道：“殿下需得小心些，即便是小伤也容易留疤。”

我莫名拘谨起来，他讲话低声而平和，本是令人安心的语气，我却紧张的无法把眼睛从他胸口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嘭嘭直跳，问：“我听六小姐叫你三哥……你就是明家的第三位公子吗？”

明淳苦笑答：“是，我为庶出，父亲本不容许我同殿下见面的，如今却无意撞见了，殿下不以我身份卑微，已是我的荣幸。”

我后悔自己说话不顾及，无意间戳到了明淳的痛处，明淳倒并无不忿的模样，明娆却插话抱怨道：“嫡出庶出的有什么分辩，不过都是些迂腐的臭规矩……”

明淳笑容微微僵了一瞬，赶忙捂住了明娆的嘴，马上便又恢复原本的表情，道：“让殿下见笑，明娆是我唯一的胞妹，我小妹自小让我宠坏了，这就愈发地口无遮拦，我回去定好好教训她。”

明娆气的鼓了脸颊，大眼睛娇嗔似的瞪向明淳。

明淳放开明娆，捏着明娆的肩膀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怎会出错？错也是明娆胡乱揣测的错。明娆向来不懂事，望殿下包容。”

明娆便嘟嘟囔囔道：“对不住殿下，明娆说话唐突了，我自小不如其他姐妹聪慧，只顾着贪玩，父亲还嫌我不够娴淑，殿下莫要把此事同父亲讲，也不要怪罪三哥，明娆一个人担便是。”

我之前只觉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这才觉得明娆这小姑娘有些意思。我却因而又想起了阿敬，若没有那场变故，我本应还和阿敬处在山野玩闹，而如今我连我爹娘都见不得。阿敬也——我心下悲极，刚刚吃下的东西反胃的不行，酸水几乎逼到了嗓口，艰难地道：“我自小在山野长大，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规矩，不碍事的。”

明淳看我神色哀痛，便不再说话。

一个小厮倾身低声道：“三爷，已过了酉时，该回去吃药了。”

“半夏，你找几个人把三哥给我的书画到我房里，”明娆见危机解除，就又恢复了精神，转头吩咐她的婢女，又道：“那一会我同三哥一起回去，三哥吃完药来同我一起下棋。”

明娆提前走实在于理不合，明淳屡次拒绝无果，她又缠人的紧，惹得明淳直面露难色，我便叫明娆先走，明淳颇为感激，反复叫我莫要怪罪明娆，便同我礼貌地道了别，领着明娆离开。

明淳走后，我也准备回房，才发现条帕子落在我脚边，这方帕约有一尺长，整条皆素，仅在角落绣了“子清”二字，这素帕不似女子样式，恐是明淳遗漏下来的，我下意识将这帕子同我的汗巾帕子都团到袖子里，私心还想再见明淳，便打算借这个由头亲自给他送回去。

我刚塞完帕子，冷风伴着酒气随门开而涌入，原是二公子明涟红着脸跌跌撞撞跑入正厅来。他身旁的仆人还小声劝阻道：“二爷，老爷特意吩咐不许人打搅殿下同六小姐进餐，醒酒汤已备上了，您不如先回房歇息歇息醒醒酒。”

我正疑心明淳来时怎么就没个人来拦，明涟已推开仆人的手，道：“老头儿不叫我来，我偏要来，我也好久没见过我那漂亮妹子了，你们都给我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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