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1/2）

将军府坐落正乾门不远处, 是前朝异姓王雍王的居所。当初皇帝将这座府邸赏赐给荣嘉做将军府，以示皇恩浩荡。

府内亭台水榭, 绿水环绕，长廊尽头是一片潺潺的溪流，尽显气派。府内丫鬟小厮仍旧不多，门房报了信，晋丘就忙不迭放下手中之事, 赶到了前厅。

他赶紧朝着两位公主行了礼。

顾念轻轻颔首, 声音夹带着轻柔的笑:“你们家将军呢？”

晋丘看了眼一旁不说话的顾慈，低声回答道:“将军外出, 尚未归府。”

一旁的丫鬟上了茶, 顾慈接过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本公主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忙你的罢。”

顾念眼中露出一丝鄙夷，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人都不在还巴巴等着，上赶着倒贴吗？”

她嘴上这么说, 脚下却半分没动, 坐在原处显然也没有走的打算。

顾慈嗤笑一声, “那你怎么也还呆在这里不肯走？”

顾念顿时憋红了脸，说不粗出话来了。

身后的丫鬟们显然对两位公主一见就怼的场景见怪不怪了，可头一次见着这么直接掐架的晋丘却吓懵了, 他只能默默祈祷他家公子快些回来。

约摸半柱香时辰, 荣嘉跨进门。

他抬起眼, 目光一一扫过屋中之人, 待对上顾慈那双通彻的桃花眼时，微微停顿了下。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背在身后手指搓了搓，才上前拱手行礼。

顾念抢先上前一步，她扬起笑容，蹲身回了半礼:“前些日子，父皇赏了一座血玉珊瑚，听闻你喜玉，我特地送来给你把玩。”

说完，她朝身后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立即退下去门口安排，将东西抬进来。

顾慈心底大惊，她原本以为顾念只是为了与她争抢，让她心里不痛快，却未料到她竟还花了不少心思。只不过她献殷情的对象是荣嘉，她的如意算盘注定就要落空。

果不其然，荣嘉走到门口，声音依旧清淡，却足以让屋子里的人听得清楚明白:“宜寿公主太过客气，微臣与您无亲无故，受不起这般大礼。公主请回罢。”

一旁的顾慈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嘲笑，顾念狠狠瞪了她一眼，又不由咬了咬唇，抬头看着荣嘉，欲言又止:“我也是好心，毕竟那日在草地，我们那样开心……”

说到一半，她却忽然停下不言语了，只用一双盈盈秋目看着身前的男子，欲语还休，好似二人做了什么见了不得的事一般。

荣嘉不禁转头看向顾慈，她正暗戳戳瞪着他，气得咬帕子。

他唇角不由略微勾起了些，扬起了一丝微弱的弧度。

直到看到顾慈憋得小脸通红，他才转身看向顾念，瞬间敛去了脸上的一丝笑意，声音无半分温度:“那日在山上微臣所言句句为真，若是公主再不走，后果自负。”

顾念微愣，脑海里便蹦出了那句话——这把剑就会架在你脖子上……

她想起那日荣嘉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法，还有被直愣愣劈成两截的大树，身子如风中浮萍，忍不住后退两步。

可那日是在山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荣嘉将她打杀分尸，也不会有什么会发现。

今日却不同，她脚下踩着的是她父皇赏赐的土地，身后是一片追随自己的丫鬟仆人。借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对她刀剑相向。

脑中仔细思索一番，顾念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向前一步，走到荣嘉身边，甚至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衣裳，口中道:“将军这般不领情，可是瞧不起本公——”

话音尚在半空，荣嘉猛地后退一步，抽出腰间软剑，手下翻转如飞花削泥，对准最近的花几，一剑劈了下去。

他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

花几应声而断，碎成两大块。

顾念眸心一跳，霍得抬头惊慌失措得看着荣嘉。身后那几个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丫鬟吓得惊叫出声，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

荣嘉垂眸，抬手收回软剑别在腰间，脸色平淡，仿佛又成了甫一进门时那副温文清淡模样。

花厅内无人再敢说话，只剩下高低起伏的呼吸声。

旁人呆若木鸡，皆是被吓傻了。只有顾慈，她面上先是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像是傻了——

高兴傻了。

片刻后，她脚下莲步轻移，步步生风，走到碎掉的花几旁边，弯下腰吹了吹散落出来的木屑，又拿起几块碎小的木块，走到顾念身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神情，语气充满惊叹与感慨。

“原来皇姐欲语还休之事，便是荣将军教你劈柴啊！”

顾念羞愤欲死，提着裙摆就要飞奔出门，荣嘉却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前路。

顾念也顾不得拾起那副娇柔姿态，虚张声势般双目喷火怒瞪着他，开口却结结巴巴:“你、你还想怎样！”

顾慈顿时心中警钟敲响，顾念的歪主意一向就多得要命，得时刻防着免得她耍花招。

荣嘉拉着顾慈的手臂，将她拉到胸前，淡声道:“道歉。”

顾念一脸呆滞，不可置信尖叫出声:“为何要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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