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信（1/2）

“大夫！”谢玄衣看着满地的尸体直皱眉，好不容易才将反胃的感觉强压下去。

“急什么！”

再抬头时，那男人已经从榻上起身了，衣襟也被拉直理好，垂着头立在满地的尸体中间，大酒葫芦挂在腰上微微晃动，双手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衣带。虽然依旧是那副醉酒未醒的模样，但是穿着上倒是人模人样了起来。

谢玄衣看过不少“大体”，云清看不见，但是云影年纪尚小，见识经历也少，更未见到过这种情况。满地明显不可能是活人的躯体与混杂着酒气的刺鼻腐臭，令她在短暂的愣神后便明白了自己可能的处境。

谢玄衣道袍的下摆被云影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恐惧充斥了云影的内心，但是现在又不敢大声哭出来，泪水在她胀红了的眼眶中打转。全身颤抖着将自己藏在谢玄衣的身后。

“诶，小师父怕什么？这些可都是最诚实的见证人啊。”男人见到云影躲到谢玄衣身后，被吓得发抖的小手紧紧攥着身前人的衣袍，故意又走了几步。

“三个小姑娘，一个小道士，两个小尼姑，还真是有意思啊？”男人继续走近，全然忽视了谢玄衣脸上隐忍的神色，踱着步子绕着三人兜圈，眼睛上下扫视打量着三人。

谢玄衣被那人看得心里不适，面上神色更是沉如水色。

“大夫，看够了吗？”

“看病看病，当然得先看了，老夫才能给你们治。”

“那看得如何了？”

“啊，小道士，你是哪儿捡的这如花似玉的小师父？该不是哪个庵里头偷来的吧？”

话音落下，谢玄衣气得想喊人将这满嘴胡话的大夫扔去喂狗。来了大齐二十年，平日里生活中，老太史令也好，先帝也好，女帝也好，谁不是宠着她？谁敢在她跟前胡言乱语？。但是想想自己怀中的人还需要他医治，谢玄衣只好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气性。

“别的不关你的事，你倒是快治。”

“小道士，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男人边说边停下了脚步，伸手解开云清腿伤绷带露出了伤口。

早已止了血的伤口红肿着，伤口的边缘向外翻卷，里面暗红的肉突出伤口以外，昨日夜里狰狞怒张的伤口被肿胀的皮肉挤成了一线。

“啧啧啧，小师父呦，这伤口大小，拖到现在才来医馆，这条腿你是存心不想要了吧？”男人发出响亮的啧啧声，向后一跳，做出一副被伤口吓到的样子，可以他的演技着实是浮夸，看得谢玄衣暗地里起鸡皮疙瘩，再加上他眼里弥漫着的自信笑意，正常人都看不出丝毫可信性。

果然，这边“吓”完，他便朗声笑了起来：“亏得你们来找的是老夫，只这般皮肉损伤，也未伤到筋骨和主要脉络，老夫保准儿让你好的跟新的一样。”

“须得多久？”谢玄衣听见他说能治，莫名被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头。

“她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几日便可下地走路，养一养便可以完全恢复。”男人摘下腰间的酒壶又灌了一口，“倒是你这个坏脾气的小道士，你这个病老夫倒是十分感兴趣。老夫行医几十年也未见过你这种病症，倒是真的想试试。可惜老夫曾经说过不医道士，真是可惜了老夫一个好病案。”

“要不，你还俗得了。看你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是受了哪个牛鼻子老道的蛊惑，这般想不开。你还俗，老夫不仅给你治病，还教你医术，如何？不亏吧？”男人的目光从云清的腿伤移到了谢玄衣的面上，一双醉醺醺地半眯着的浑浊眼睛不停地打转，目光落在谢玄衣的脸上仿佛是看着某种即将落入自己手中的新玩意儿。

“首先，贫道没有病。”谢玄衣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咬着牙齿恨恨地说，“就算有，也没你重。”

“诶那个小道士，不信算了。虽说你这病老夫还真没把握治好喽，但是你这病症不就明明白白摆在上面嘛。出外打听打听老夫鬼医的名号，有病没病老夫能辨错吗！”对于谢玄衣的质疑，那男人总算是收起了他那副半醉的模样，眯着的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了，浑浊的眼睛盯着谢玄衣，原先的那股子玩闹意味也顷刻散去无影。

“鬼医？鬼医顾淮？”

鬼医顾淮的名字谢玄衣还真的听说过，从前老太史令也未少提起。

在大齐，太史局除了掌管着占卜观星这些子玄之又玄的，被谢玄衣在心里全部偷偷归为“封建迷信”的事情之外，这大齐天下的奇闻异事也是归由太史局整理记录，天下间的奇闻异事都会被整理成册呈到太史令的案上，经由太史令过目后归档存放。这也是谢玄衣最喜欢的一项事情。

鬼医的事迹自然也是曾被呈到太史令案前过。十年前，鬼医名声天下皆知，连续数月被呈到老太史令案头的竹简中总有几本是关于这个怪大夫的，而老太史令也是好奇地去寻了鬼医，只是不知结果如何，谢玄衣只知晓老太史令说要去探访鬼医，一去便是几月，回来时好似有些失望，旁人问起探访结果，他只回说是未曾见到故而失望。

“怎么样，让你还俗，改拜老夫，不亏吧？”听见谢玄衣报出自己的名号，顾淮挺了挺胸膛，仰头挑眉看着谢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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