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2/2）

血仆与主人之间是存在联系，主人的喜怒哀乐血仆全部都能感知得到。

糯米感到了被人紧攥心脏一般的疼痛，大人一定又记起了千年前的事情。

“大人大人不要再想了。”

糯米复而把自己塞进丁墨怀里，卷发在丁墨苍白的脖颈上蹭来蹭去不停撒娇。

丁墨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神色苦痛，抱着糯米紧皱眉头。

“你怎么浑身是血？请你坚持住不要睡！”

“我们以后就是家人了。”

“嘘！我们玩你躲我藏的游戏好不好？”

“答应我，绝对……不要出声。”

“丁墨，丁墨！”

温热的手指抚上自己冰冷的脸颊，虚幻的女声从脑海中褪去，丁墨看着王昭近在咫尺的脸，眼角不断有泪滑落。

王昭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摸向腰侧，身上的睡袍没有口袋，自然也没装手帕，于是王昭只好伸出手指抹去丁墨眼角的泪花。

千年以来，冰冷的身体终于再次感知到人类身上的温度，丁墨侧过头把脸埋进王昭的手掌，泪水肆意流淌。

拜这双滚烫的双手所赐，自己终于想起了寻死的初衷。

“求你，杀了我。”

丁墨近乎呜咽的声音响起，王昭拭泪的动作一顿，看向丁墨怀里同样哭泣的小糯米。

神情如出一辙的痛苦。

“再哭我就毁约，立刻！马上！”

王昭板着一张脸语气凶狠，作势就要回房打包行李，一大一小都被唬住，眼泪流了一小会儿果然止住了。

王昭左手给小的擦眼泪，右手抹干大的眼角，伸手把柔软的被子盖在丁墨和小糯米身上，贴心地替两只吸血鬼掖好被角，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没变，依旧一副眼尾下压，压迫感十足的样子。

“现在什么都不许想，马上睡觉。”

王昭拿过丁墨书桌上的棒棒糖，视线掠过一旁并排摆放在床头的蝙蝠玩偶，暴力地拆开包装一口咬碎，表情要多不耐烦就有多不耐烦。

糯米看着王昭阴沉的脸，窝在自家大人怀里迅速闭上眼睛，丁墨红着眼角抽搭了两声，泪眼朦胧地看了看王昭。

“王昭先生，你刚刚蹭得太用力了，疼。”

王昭瞬间黑脸。

疼？从跳楼机上砸下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喊疼，这会儿装什么大尾巴狼人？

糯米才活了两百零一年，心性还很稚嫩，自是分辨不出王昭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了，但自己活了几千年的岁数不是摆设，自然是不可能被王昭骗到的。

他左侧的嘴角明明就没有上扬。

“怎么？要不要我现在就走给你看啊！”

丁墨摇了摇头。

“那就睡觉。”

“可是我眼睛哭得不舒服。”

王昭默了默，转身去洗漱间用温水浸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擦了擦小糯米的眼睛。

丁墨把脸向前凑了凑。

王昭不为所动。

丁墨把脸向上仰了仰。

王昭不为所动。

丁墨不由得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

王昭依旧不为所动。

丁墨又向前凑了凑，结果王昭把毛巾扔在了自己脸上。

“不是说我蹭得太用力了疼么？”

“其实不怎么疼…王昭先生，我也要擦脸。”

丁墨眼巴巴地望着王昭，模样颇有些可怜。

呵，虚伪。

王昭视若无睹，不曾想丁墨把热毛巾塞回自己手里，大有一副不给擦就不睡觉的架势。

王昭只好亲自动手。

再不满足丁墨的要求，他那尖下巴非得戳死自己不可。

对方刻意放轻了力道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痕，柔软的食指指腹不时擦过自己脸颊，丁墨舒服地眯起眼睛，不由得向更温热的掌心蹭去。

毛巾虽暖，但没有王昭暖。

王昭右手被丁墨侧脸压下，用力移开两次都没能成功，显然对方是故意算计好了的。

王昭怒了，把手里的毛巾抽出来甩在丁墨脸上，左侧嘴角疯狂上扬。

王昭忍了很久才没有代替毛巾本巾亲自甩丁墨一巴掌。

“还不给老子滚开？是想让我把你这张面皮撕烂吗？嗯？”

丁墨闻言胡乱地抹了一把眼尾，把毛巾扔在一边抱着糯米倒头就睡，不敢再多看王昭一眼。

本来是想让对方再多哄哄自己，如果真的能枕着王昭温暖的手睡一晚自然更好，不过既然王昭动怒了自己还是乖乖睡觉吧。

直到一大一小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了，王昭这才熄灯出了丁墨房间。

自己的房间和丁墨的房间正对，王昭扭了把手回房，指尖还残留着两只吸血鬼冰凉的泪水。

等到嘴里的糖都嚼碎了含化了王昭也没能想明白，自己这种父爱如山的诡异心情到底算是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