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2008年的春晚还不是槽点满满,起码那时候中国人的饭后娱乐消遣仅限于唠嗑打牌看电视。我每年都在对即将到来的春节怀有新期待,而并非只是现在啊这就是个比较隆重的民族节日,年岁渐长让人变得更加通透还是更加无趣这我也无从定夺。
来自灵魂深处的匮乏和寂寞在2008年的除夕夜到达巅峰值,昭楠那通类似善解人意的‘规劝’也并没有挽救我和我爸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惨薄亲情,事实上我们在后来又大吵了一架,理由我忘了,黎志明选择妥协而我绝不退让,甚至把远在国外的我妈叫回来好好处理家事。其实她那年不打算回来过年的。
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分崩离析。
我从那年开始不看春晚,欢声笑语与我无关,可即使秉持着‘世界唯我中心论’,我也没认为我就是世上最悲惨的人,因为那些最难以承受的痛苦会像个船锚把人拖进海底深渊而我至少只是飘浮在中段,仰头就能看见波澜清澈的海面,还有光。
翻盖手机,短信编辑,收信人,昭楠。
上床前用冷水洗了把脸,抖擞抖擞精神想着我还能撑到晚上十二点半。跨年是个很神圣的仪式,尽管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没什么了不起。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
我深吸了一口气,湿冷从指尖传递至手臂,肩膀,脖颈,脸,厚棉被保全了胸口以下的生存温度。裸露又仅覆盖一层单薄皮肤的地方冻到微疼,光秃的枝梢决然转截两回合后颤颤架着手机,指关节凸起白里泛青。
新年快乐!
嗯,你也是哈。
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什么?
把那些盘桓修正无数遍的恰当措辞发送成功的第三秒,零点后窗外像极了敌军压境黑云压城,烟花鞭炮和在四楼也能清楚分辨出的嫣红色刺鼻硝烟,腾起渲染危楼高阁,振聋发聩,那时候25还不为大众所知,那时候甚至都没有禁燃爆竹令,于是我有幸做了回在乱世烽火战争迭起的边境小县城逃亡求存的美丽俏佳人。
严文萃在客厅看春晚,尖唳爆鸣声把主持人的祝福完全盖过,某个短暂的间隙中我听见雄浑清朗的男中音迸发‘快乐’二字的仓促尾音,最后是一年一度的难忘今宵歌曲荟萃。
硝烟逗弄得我鼻子直打喷嚏,有烟花鲜明的镁光断续照亮我昏暗的房间一角,粉刷墙仅仅把那些颜色滞留一瞬,而半小时后昭楠的回应却让我记了整整十年。
我觉得我的思绪在脑内进行了紧张而又刺 激的灵车漂移,颇有秋名山车神之典范。
车头和我的小脑撞了个稀巴烂,昏沉得快要爆炸。
眼前是光色颠倒,那些光鲜亮丽混淆一块只能像水彩刷笔水最后呈现而出的灰粉,再好看反正最后都只能沦落下水道。
我揉着太阳穴跌跌撞撞地走出饭店转门。
穆宁肯定也是这样看我的。
视野重影着我发现对面有四根并排站的电线杆。
有两根和我主动打了个招呼:“黎岸英。”
就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那些妖魔鬼怪的,建国之后动物不能成精不代表电线杆不能成精啊。我对它们抿嘴笑了下,虽然我知道我没有酒窝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电线杆过来,今天身上贴满的是黑色小广告,有两片地方印了寻猫启示,黑白灰。
它们同步把手臂伸过来,我上半身不稳前倾一下子没刹住,和水泥地接吻的电光火石间对面拉了我一把扯我入怀,我嘿笑两声然后拍拍其中一根电线杆的背,“加油干啊……嗝,位列仙班不远了。”
穆宁说黎岸英你醉了
。
我说穆宁你原来是电线杆做的。语罢拿脸贴着蹭两把他胸口,硌人。我精神萎靡,“……难受。”
“……”
隔着排骨我感觉他的呼吸很急促,接着下颌被人一捏,抬起,“你化妆了?”他皱眉。
这问题真的蛮傻,盯他许久后我拿手摁住穆宁肩头顺势借力,蹬跳,亲吻,舔舐,两秒钟落下再去瞧他捂嘴发愣,“尝出来了吗?”我醉醺醺地笑,“……钱的味道。”
“……黎岸英!”穆宁怒视我。
“嗯?”
蔫了,“……你果然还是醉了比较可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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