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我想这句话听起来真是会让人困惑，不对人不对答，牛头不对马嘴。它应该是人在遭际难捱坎坷，人生浮萍数十载后面对同样白首的爱人时才能酝酿出来的酸掉牙情话，可以出于依恋可以出于无奈，但显然于一对关系已然分崩离析的男女并不适用。从文的应该要有一副柔软的心肠，可这样的措辞从穆宁嘴里蹦出来，强迫我，艰涩地一点点爬进我的耳廓，除了鸡皮疙瘩竟然别无他想。

情绪上头的人大概都很难听得见别人讲话，理解他，我想客气一下好声好气和他沟通，首先一步就是让人放开我，“穆宁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尽量放轻语气，“你不止有我，你还有你妈。”

挣扎在这种场合是白费力气，明明看着就是一张文质小白脸为什么力气可以这么大?大家都是聪明人，明明美人计温柔乡要比以死相逼更管用。

放**段去哄人，“……我……一直都在，你要是难受我们现在就可以在一起说说话，但是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这样快让我缺氧了。”

结果人家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你 妈 的失策了。

小男孩还能长，穆宁这学期似乎又长高了两厘米，脑袋埋在我脖颈也不嫌背酸，整个人以极其别扭的姿态像鸵鸟弓缩着紧张兮兮护住怀里的吃食。有时候莫大的悲伤可以从黏糊的哼哼唧唧里溢散出来，他很失落，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破碎不成话的名词:“黎岸英……我……我妈……阿尔茨海默……”

黎岸英。

天是黑的，我站在亮如白昼的路灯底下，那一刻我的眼前也是黑的。

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味包围我，夹藏冷意冻得我头晕脑胀。

你 妈 的。

寒冷的晚上不常有人走动，出于必要的是谋求生计，大排档，宵夜摊划个巨大的圈把市立医院沦陷，碳火哔拨响，三米高地腾云驾雾，pm2.5拥抱夜幕，站路灯下遥望二十米开外也是清晰。属于城市夜景的缱绻悱恻被小树林拒之门外，外面人窥探不见寂寞，里面人艳羡不住市容。没有人愿意在漏风的公园树林里过夜，起码我是，奈何眼下受制于人。

那阵罡风呼啦过，潇洒不回裹挟我凌乱的头发一起奔向诗和远方，寒意从外套渗透进来又从骨缝里蔓延出去，温度守恒和热传递没完没了而方圆几米内穆宁是唯二的恒温动物。我咬牙切齿地骂两句脏话，然后手臂一张狠狠捆住他，只是没想到他比我更冷。

有人该是很享受，收到一份意料之外的反馈就想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妄想把我挤进他的五脏六腑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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