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躺在床上，熬夜的感觉像宿醉，头重脚轻着让视野颠倒黑白，整个人被倦怠狠压在床垫上，手机锁屏一亮那些群魔乱舞的想法又冷清了，迟钝地爬起来，思路渐清晰，在想这诡谲的邀约。

实则真是一点都没必要。

现在在咖啡店，他就坐在我对面，厚实的毛呢外套脱下来随意摊一边，里面是严谨的工作服。店里开了暖气，还没到人多的点所以显得很清闲，柜台服务员放一首轻快的钢琴曲，暖黄灯光，小资情调。

在女人开始衰老的年纪男人的青春才刚刚开始，两个性别里总会有一方显得成长落后些，身高，青春期，思想，我十来好几岁的时候嫌弃同年龄的男孩子幼稚且轻率，现在想想迟缓居然也有迟缓的好处。注视对面笑容灿烂的人，二十八岁，竟然还有一点点青涩活泼的痕迹。

“久等啦，”昭楠招呼服务员点单，“这家店虽然主打下午茶但正餐做得也不错……意面怎么样？”

“我没有忌口，”把略微古朽的书放桌面推给他，它在我家寄住了十年是时候要物归原主，“上次收拾屋子时找到的，那时候忘了要还给你真的不好意思。”

低头点单的昭楠稍抬眼瞧了，表情里带着惊奇，“……《怨女》！我都忘了找你要回来了！说起来这是个什么故事来着——”

“一个叫柴银娣的女人的一生，”我平静地叙述，“一本你说难懂的书。”

他似乎回忆起什么，“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找我借书说看完了给我解读，到时候再好好研究来着……没想到十年都过去了。”

“那你读了吗？读出了个什么结果？”昭楠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连讲了什么内容都不记得了。”

那么到底讲什么都没必要，我笑着附和：“我也是，十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那就算了吧。”

“你只是为还书才来见我的吗？”

“有一半的意思，还有一半在你——你做什么要约我出来？”

昭楠咧嘴笑得开怀：“不过是想见见老朋友啦，怎么还见不得？”

不是不是。

来赴约不过只是想把借了十年之久的书还给他，未料到昭楠还有吃饭的念头，实在惊讶，可纵然是把丰盛佳肴摆在餐桌上我也全无胃口，一是昨夜胃病的后遗症，二是我的注意力全不在我和他共进午餐的珍贵时刻。贪心的人会妄想更多，我揣测我们的下顿是什么时候，明天明年或者根本没有，神游不在状态，怎么不索性珍惜好现在的每时每刻，考虑未来也太不实际，直到我迷迷糊糊听见他说：“……那你要是当时多借两本，说不定我们现在就能多见两次……”

我倏然惊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

“没事，”他赶紧埋头吃面，再抬头看我时变得疑惑，“你怎么不吃，胃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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