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两种骑士(20)a(1/2)
阿达加迦当着帝坎贝尔的面跌倒了,这种熟悉的场面触动了他脑海中的某部分记忆。
……
“笨蛋!你怎么又耗空魔力了?”
少年像条离开水的鱼一样倒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毫不动弹。
他导师背着光站在他面前,在他面前蹲下 身,伸出手却没有把学生扶起来的打算,反而用力按在少年的头顶,把他的脑袋又往下压了一些,让他的脸蹭了一地的尘土与落叶不说,还趁机揉乱了他的头发,简直是趁灵之危的发指行为。
“你明明很有魔法天赋,为什么在理论和经验这两方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既听不进去理论,也不知道累计经验?”
导师按着少年已经被揉成鸟窝的脑袋数落着。
“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当基础阶只有低阶的时候,不能耗空魔力。不能,不能,不能……跟我念一遍这个单词,并且记住,好吗?你现在是一名低阶,你需要很多年以后才能到中阶,明白吗?能记住了吗?你问我理由?当然是因为一旦耗空魔力,恢复起来就会变得非常的缓慢。这是低阶最大的弱点,连跃阶战法也改变不了的基础弱点。记住了,这是——基础!基础中的基础!”
——又是少年时代的记忆。
阿达加迦在跌倒并短暂失神的闪念间就看穿了这一点。
这种清醒状态下的白日梦是在西乌斯城居住的第三年才停止的,而此前这就是他必须习以为常的事情,尤其是这一段,更是他每次魔力耗尽的时候都会回想起来的记忆。
其实他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他与导师在“逃学”与“抓他回去”之间来回的情形,譬如他有一百种逃走的方法,导师就有一百零一种方法把他抓回去;小部分是他在上课时打瞌睡被导师痛揍惊醒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那种被揍醒的怨愤,他每次恨不得扑上去跟导师决斗,当然前提是他能赢的话——他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导师那种级别不是他能挑战的;还有一些散碎的、拼接不出完整形态的片段,他甚至记不清具体是什么事,却能记得一些琐碎的画面。譬如那个摆放着长笺纸张的银质托盘,压住纸张的苹果以及被他偷吃之后被迫逐渐增多的苹果。
在这些记忆里他甚至看不清导师的模样,却能准确的记得对方言行举止间无处不在的优雅,恐怕因为对少年的他来说那些想极力避开的非常讨厌的部分,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唯一值得他反复咀嚼的甘美部分。
剩下的记忆就是他跟同龄的同胞用魔法不断进行的决斗。魔力见底之后他们会用拳脚进行决斗,以及其他一切有关的、堪称丰富多彩的、为各种原因展开的决斗。
如果失败,他会继续发出决斗要求,直到打败对方为止。
那时的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帝坎贝尔城主,无论遇到什么都会以决斗解决。
更何况,他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也不是一个喜欢努力的家伙。从很久以前就不是。
他一直是最擅长惹麻烦的那一个,并且还是个从来不会因此长记心的、彻底的笨蛋。但他记得每一位对他好的同胞,哪怕只是一起偷吃的苹果,一起偷藏过导师的魔法典籍,或者一起逃离麻烦的吟唱魔法及语言课程。
他把他们视作朋友,只是他的朋友并不一定也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反而会在导师或者其他年长的成年亚灵面前说他的坏话,就因为他说话过于耿直、决斗赢过了他们或者是引走了导师更多的关注。
小孩子之间的恶意往往是直接且恐怖的,他们把他塑造成了一个讨厌的小坏蛋,让很多成年亚灵看见他就皱起眉,不住的对他喋喋不休地说教。
他从不对此辩解,也不抱怨,甚至连听都懒得听,只是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并且对方进行新一轮的决斗。结果当然是狠狠打败了对方,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亚灵只依靠实力说话”。
某次,他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导师非常的生气,导师当时质问过他:
“你是一条狗吗?或许狗还比你好一些,至少打它们一顿能让它们记住。我是不是也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导师最终当然也没有对他行使过分的暴力,只是像以往一样揉乱了他的头发。
在他的记忆里,导师唯一一次真正毫不留情的打他,只有扛着他从梵释里逃出来的那天。
可那也只是为了保护他……
“别再看人类编写的那些神话故事了,关于魔法的部分它们记述的全是谣传。”
导师让他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很久,才开始给他上那些此前讲过无数遍,可他从来都不用脑子记住的“基础”魔法课。
“魔力不是通过沟通那些杜撰出来的、不知道存在于与否的神就能获得的力量,也不是世界诞生之初的特异点,只是一种通过学习就能熟练掌控的能量源。”
“最接近的只有元素精灵这个说法。实际上它们也不是个体元素,因为魔力因子的个体单位是非常渺小且弱小的存在,单个根本无法产生任何能量,它们只有在作为能量集合体的时候才能与我们交流并发挥力量。”
“它们实际上是大自然力量的具象化轮廓,更是埋藏在我们血液里的天赋力量。就像是一种微生物电能源。”
这些都是少年时代他最讨厌的魔法理论课,导师因此只能换了更简单易懂的说明方法来逼他记住。
“你需要魔力,但又不能太过依赖它。否则就会丧失平衡。明白吗?”导师说。
“什么平衡?”他听见自己问,“为什么要遵守这种麻烦的平衡?不能突破吗?”
“理由很复杂,估计说了你也不愿意听,更记不住。”导师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发顶,说,“当然能突破这种平衡,可你必须到达圣阶。”
“高阶不能?”
“高阶可以短时间无视这种平衡,长时间却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害,反而会降低自身的基础魔力。”
“高阶以下?”
“绝对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他依旧很困惑。
导师继续解释:“最简单的理解方法是——魔力是‘面包’。”
“面包?”
“对,魔力就是你平时吃的面包。”导师说,“你身体里的魔力因子就是发酵面粉用的酵母,你的体力、你吃下去的食物和水都是面粉的一部分。当你的魔力值耗尽,你耗空的不是酵母,而是面粉的部分。因为酵母一直都在你的体内,它是不会彻底消失的东西。而耗空的面粉没有及时得到补充的话,就算你体内还有酵母,你的身体也无法帮你合成面包,反而会成倍消耗‘隐藏起来’的那部分面包——你的身体。你会因此感到自己一直十分饥饿,就像人类会被饿死一样,这就是灵族长时间无魔力状态下会对身体带来的损害。”
“如果继续持续这种空腹的饥饿状态,你的身体会开始反向消耗你的魔力因子,降低你的基础魔力值,直到你的身体细胞结构开始垮塌。”
“垮塌?”他问。
“一种非常严重的情况。”导师说,“看见你周围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了吗?我指这些光丝,这些自然精灵。当然,你很早就能看到它们,对它们并不陌生,它们也对你十分友善。只是如果你的身体发生垮塌,你最终就会成为这些可爱小东西的其中一份子。”
“什么?!我会成为自然精灵的一部分?!”他吃惊地看着导师:“那魔力岂不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
“当然不是!”导师摇头:“你只需要牢记几条界线,就没有任何危险。”
“记住!”导师说,“就算你的大脑和身体已经彻底掌握了能量转换的关键,但是在没有达到圣阶以前就绝对不要越过它。”
他困惑地看着导师:“可我没有听其他同胞提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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