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岸边的湿泥旁有着木屐的痕迹，深浅不一，那分明是对小木屐，走路之人步子却迈的大，隐隐能看出些活泼天性。

荒川之主往了那痕迹一眼，便顺着湿泥岸稍稍往前些游了，从岸边延伸到河上的一小截木渡口。这渡口本是泊船之用，如今前面不远的地方置了巨石供人踏石渡河便逐渐废弃，反倒成了一个少年的宝地。

河川的主人用手一撑水旁的石头，整个人便滑跃出水面，轻巧的坐到了这渡口木板上。从前的木板早就被虫蚀的朽烂，前两天换了新的，新的木板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却打磨的笔直光滑，坐起来比水下的石座还舒服三分。

这渡口上放着一个青黄色的竹篮，荒川之主伸手，从中拿出一个清甜的通红果子，抛给了被吓得瑟瑟发抖却一脸渴望看过来的小河童。

连带着折了竹篮前祭祀的牌子，将‘河神大人’这四个字扔进了水里。

每日给他送来供品的，是个少年。

荒川之主认得那个少年，更准确说，是认得少年的父亲今野茂。

那男人原本出身贫苦，用了半辈子去读书，又用了半辈子去修建荒川水利，老来得子，宝贝得紧，每日考察测量时都带着。几年前也是此般晴天，今野茂的孩子在父亲测量绘图之时不慎落入荒川，便是荒川之主将他抱上来的。

「吾乃荒川之主，只有心镇此一方水土，更无他意照拂旁人。独行水利者，善。」

面对今野茂大惊之下的叩拜感谢，河川的主人只如此道了一句，便转身跳回水中，没了踪影。

第二天，被他救下的孩子就开始为他送各种供品。

今野家不算贫穷，但也说不上富庶，除第一日今野茂亲自祭了头羊外，后来就是那孩子每日送些乱七八糟的来。时令鲜蔬，山上甜果，偶有些野鸡野鸭和烹饪好的蛋类，当真是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能弄到什么就弄来什么。

荒川之主平素并不上岸，河童不敢动他的供品却又怜惜那孩子日日跑来，因此总是亲自将供品送去石宫，时日久了又抽空得闲，他便亲自来看看。

妖的时间都很漫长，他也是今日来看才知人间竟过了数个年头，幼童如今已长成少年，墨发披肩，一双眼瞳亮如星子。

今野茂已经上了年纪，逐渐将治理河川的任务交给了少年，那少年平时代父亲帮村里修建引水设施，得闲便骑着头青牛，沿着荒川两岸日复一日的走下去，考察地形，记录土壤情况，连夜编订成卷，一肩将整个荒川地域的生死存亡接了下来。

他左右无事，索性便跟着少年前进的路线走了大半天，看着他

那天，荒川之主听见了修筑水利的匠人叫少年的名字。

今野川。

河川的川，荒川的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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