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钟桥看天色已经黑得挺彻底，担心回去的时候看不见路，便有心想和楚珏告辞，他寻思着，从见面到现在二人间的交谈不过楚珏的那一句“随我上楼坐坐。”自己却是一句话没说，未免太小家子气。

于是钟桥开口了：“许久不见，故人别来无恙否?”

看着楚珏点了点头，钟桥又说：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叙旧，不妨我二人先散了，明日再约着聊聊天?”

楚珏却是摇了摇头。

钟桥沉默了。楚珏摇了摇头，他却不知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楚珏，你我，当真没必要走到这步。”

钟桥知道楚珏一直在看自己，也不敢去思索他目中深沉是何意，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长雕花椅，离开这间福林楼，离开有楚珏的地方。

有楚珏的地方总是让他难受，让他想起当初的那段时光。好的，不好的，统统都是楚珏带给他的。人总是会下意识规避让自己难受的东西。就像野兽怕猎人，鬼魅怕仙人，钟桥怕楚珏。

楚珏走到他身旁，又蹲下，牵起了钟桥的手，细细看去，那手上有许许多多的新伤旧伤，一看便是操劳过度，十足十就像是乡下汉子的手。

“钟桥，你是不是很恨我?”楚珏问。

“我不恨。”钟桥把手抽出来，喝了口茶，又说，“我不恨。其实说这些都没必要。今日见到你是意外，不必再有改日，你不欠我什么，我命不好，我爹命也不好，这些统统不怨你。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什么交集。所以当初才会留下和离书，是我累你，但我也付出了代价。以后我二人便莫要相见了，身份不和。”钟桥站起来就想走，却被楚珏拉住。

“你现下与我说这么多，一句没必要，一句不必再有改日，一句不想有交集，一句莫相见。你还说你不恨我。”楚站到钟桥面前，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当年那份和离书，我没签字，只要你一日不写休书，我便一日都是你的男妻。”

钟桥现在悔不当初。一切错误的开始都在于他当年用楚来威胁楚珏嫁给他。是了，他当年嚣张跋扈，即便身子有疾，也不下嫁楚家做男妻，他却没想到楚珏般的人物又如会甘愿嫁给自己，他没算到楚珏的自尊与意愿，也难怪自己当年落得那样悲惨的境地。

这五年来钟桥从不敢回想当年，年少无知做错了一件事，便要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也未必能去弥补万一。可为什么偏偏还能再见到楚珏。

“楚珏，我现在就可以休了你，你且叫人去拿纸笔来，当初的事是我对你不住，我如今也不再是钟家大少爷，楚家却成为了洛阳城里的第一大户，你我之间过去的事便都是笑话，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如今能给你的也不过一纸休书，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自由身。好在我当年也并未辱你，你往后嫁娶新人，都还是，都还是……”

钟桥实在是懒得多说，也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想差人去拿纸笔，却被楚珏从身后牢牢抱住，楚珏埋首在他颈边，不知为何声音中居然带了几分痛苦：“可我二人确实成了亲，有过肌肤之亲，我当年对你未必都是虚情假意，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会看不出你待我好，可我当时实在是……”

“可我是。”钟桥打断他，“可我是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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