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其二（1/2）

韩瑾之仍有残存几分意识, 感受到九歌动作, 条件反射般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拖得越久, 刚才下好的决心又会动摇。

九歌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大师兄你受伤太重, 必须立马包扎。”

“你就把我当成是白菜，是萝卜，我保证看过就忘，也绝不会与他人泄露半分。”

生怕韩瑾之拒绝, 九歌一口气说完，也不等他应答，便将手探到扎得严实的衣领处，捏着轻轻往下一扯。

衣服落在腰间，露出伤痕累累的大半肩背。

山洞阴凉, 指尖温热, 少年身子一抖，指尖也不可控地微微蜷曲起来。

数道刀伤纵横覆盖大片背脊，鲜血淋漓，竟然见不到一处完好之处，肩膀上的伤口, 甚至深可见骨。他肤色本就白皙, 愈发显得伤势狰狞。

若是这些落在自己身上.......

九歌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少年毫不犹豫抱住自己，以身相挡的决绝。

她把脸皱成一团, 强行逼去鼻尖酸意, 飞快扯下韩瑾之腰间系着的虚空袋, 认真翻找起来。

他们两在队伍里都是攻击手的身份，带着的大多都是符咒法器，再加上队内又有孟渔专门负责医疗治愈，袋中便只有些简单的纱布，酒精和止血灵露，以应对突发情况。

将能用的东西悉数挑拣出来，九歌深吸一口气，拿出酒精倒在纱布上，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那我开始了。”

“.......嗯。”

韩瑾之闭上眼睛，偏过头去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一下，酒精刺痛，韩瑾之拧紧长眉，一言未发。而在细密的疼痛之间，似乎有另一种情绪顺着伤口啃噬攀咬过全身。

这种情绪太陌生也太突然了，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能捏紧藏在衣袖下的拳头，强撑着意识，在脑中背起了剑谱。

可注意力却不听使唤，无法掌控地偏移........

她的动作很轻，手指颤动着擦过伤口附近，想来是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其上，教人生出一种隐秘的，难以言喻的愉悦。火星在血管中蔓延跳动，意识昏沉中，他的喉咙里像是藏着一把火。

........

九歌用短刀划断纱布，将最后一圈纱布缠绕上去，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韩瑾之身上的伤口实在太深太多，又经历了反复撕裂，一点点清理下来，九歌头上全是细汗，后背已经紧张地全部湿透了。

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拉了拉一直侧对着她的韩瑾之，低声道：“师兄.......”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韩瑾之身子软倒，像没有支撑的破布娃娃，就这么向后靠进了她怀里，头也侧着搭在了九歌肩膀上。

“！”

九歌吓地毛都炸飞了，当场愣在原地，双手高高举起，支支吾吾，心满脸通红：“师、师兄，你这是........这........”

可她这么僵硬了半天，也等不来身前那人半句回话，九歌试探地往下一看，登时心脏停滞一拍。

韩瑾之双眼紧闭，嘴唇干裂，眉头紧锁，一副异常痛苦的模样。

“师兄，大师兄？”

九歌一连叫了好几声，少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微弱的气息声，几乎快与死人无异。

“烧起来了，这！” 她撤回覆盖在韩瑾之额间的手，心里急得不行：“这么烫，烧成傻子了要。”

“降温，对，先降温。”

“.......降温降温降温。”

九歌自说自话地排解心中的慌乱，一手搂着韩瑾之，一边低头用牙齿咬下袖上的几块布条，而后浸满剩余的酒精，贴在额头上给他降温。

翻来覆去数十次，韩瑾之像是终于恢复了点意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

“师兄，师兄。”

九歌轻声唤他：“你好受些了吗？”

“嗯.......”

韩瑾之沙哑地应了一声，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高热烧去了他的理智，烧去了他一直以来的锐不可挡的铠甲。

少年动了动身子，却是将头埋进了九歌的颈侧。鼻尖是淡淡清爽兰香，他卸下了全身力气，完全信任着对方，拖长着嗓音道：“........我好困。”

九歌一时如遭雷击，心脏噗通乱跳，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扎进河里给自己降温。

“.........”

我聋了。

他醒来会不会要灭口。

“困......困你就睡？”

话刚出口，九歌就想抽自己，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张一紧张就满口跑风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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