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1）

云渺在紫薇阁同姜娴姜珂姜兰又玩了两三日，四人整日研弄花草，磨制水粉胭脂膏子及各种化妆用品，云渺已意识到这是个巨大商机。彼时市面上所售护肤用品粗陋低劣，贵族女子所用的护肤品则多为闺阁自制，或皇室赏赐，皇家有香粉司专门负责制作，比如明月公主府中所用，这些香粉除供后妃公主外，常用于赏赐贵族大臣，但并不会流传在外出售，普通人即便有钱也很难买到上品的香粉。云渺来自现代，深知女人对美貌的执着，没有女子不希望变得更美的，当然她心中也希望所有女子都能买到合适的护肤化妆用品从而变得更美，于是她同姜珂说了将之商业化的想法。姜珂大喜，原来姜珂之父负责姜家整个药铺书肆生意，销售渠道现成的，只待产品出来。二人又仔细推敲了下细节，约定三七分成，云渺三，姜家七，因云渺只提供方子，姜家提供人力物力财力。云渺深知品牌的重要性，二人拟了名字就叫“花颜坊”，萃取百花精华，用之可驻如花娇颜。姜娴同姜兰在一旁大呼其妙。姜家书肆遍布天下，云渺心中意动，一并谈妥了她那些正在写的戏曲剧本小说等刊印买卖的事儿。惟遗憾未能拜访朱子，因第二日朱子已同弟子周游他处讲学，又想自己此时乃小婢身份，即便与朱子交谈恐也诸多不便，不若他日时机恰当再说。

临行前姜娴送了云渺不少丹青颜料，陶清将之捧了放到马车里，云渺大呼可惜，萧子墨笑道：“渺渺可是可惜在枫叶山时未能有这些颜料将枫叶晚霞之景画下？” 陶清在一旁奇道：“殿下！这个真的可以作画吗？”云渺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墨哥哥人贵言少，却是深知我心，想来这就是书上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姜珂则送了云渺不少精美糕点吃食留待她在车上用，直送了她至车上还眼泪汪汪，云渺只得安慰了说不日上京即可相聚，他这才破涕为笑，望着云渺四人的车驾行驶直至看不到才打道回府。姜兰则因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未能送行，云渺嘱她好好养病，又请姜娴姜珂多加照顾。

马车在官道上奔跑，云渺透过窗棂，但见数百里绵延的黄土高原千岩万壑，广阔的地平线上，是冲天而起的笔直粗壮的白杨树，远处农家的土屋烟筒，炊烟直上蓝天，正可应“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之景，说不出的雄浑苍凉。此处如有音乐，定是震天动地的秦腔，或是浑厚古朴沧桑哀婉的埙曲。云渺心道：不意有此风景，古书上说的“素者至美，朴也无敌；大巧若拙，大雅大朴”怕就是这里吧！

云渺一时感怀，只可惜没有吹奏埙曲的乐器，不能抒怀，又闻得黄帝轩辕氏葬于此，不免避开守卫悄悄去黄帝陵祭拜一番，但见群山环抱，松柏葱茏，谷中有黄帝衣冠冢，碑文：黄帝衣冠冢。云渺以菊花酒祭之，佐以祭文。吟道：古来战蚩尤，黄帝立此极。应龙已不见，牧马空黄埃。又想：古来多少英雄豪杰、帝王将相，到头来不过是一抷黄土！又想自己不过是一缕异世幽魂，无父无母孤孤单单在这悠悠天地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不由泪流满面。陶清是长史，见公主落泪，只当她是缅怀圣帝人皇，虽心下悲悯，并不敢打扰相劝。玥见她落泪也簌簌落泪，恨不能上前抱了她百般安慰，因见萧子墨在身侧，并不敢造次。萧子墨知她感怀身世，心神俱痛，只轻拥了她在怀，并不言语。

此时更深露重，萧子墨怕她着凉，抱了她，四人仍回车上，如今天黑，又是山路，想是今夜不能行了，必得在这荒山野岭呆上一宿，好在一应吃喝食物被褥用品等齐全。云渺独自抹了会子眼泪，神乏精疲，歪在萧子墨怀里睡着了，粉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愈发显得肤光胜雪，娇美动人，对面软榻上佯睡的陶清悄悄睁眼一瞧，正看到萧世子俯首将一张玉脸贴在公主粉脸边轻轻摩蹭，又伸了舌头轻舔她眼睫毛上泪珠和脸颊上泪痕，早已羞得面红耳赤，幸亏车内虽有明珠，光线实暗，陶清心跳如擂鼓，暗道：公主天人之姿，此刻又弱态生娇，萧世子这样清冷若仙的人也难免情难自禁。又见玥坐在公主脚下地毯上闭了眼似睡去，当下也紧闭了眼不敢再瞧。

云渺半睡半醒间，仿佛置身无数画面，一会儿是山河变色、血流成河、伏尸遍野的上古战场，一仙姿玉貌的绝色美人掩胸奄奄一息，她的胸前献血汩汩而流，几乎染湿了她的白衣，她的身旁围了数位俊美不凡的男子，这些男子竟有妖有魔有人有仙，此刻他们的脸上无不悲痛欲绝，云渺好奇，近前一瞧，大吃一惊，原来这绝色美人竟生的同她一模一样。一会儿如在九天云霄，但见清都紫薇、琼楼玉宇，仙乐飘飘，那些美貌宫娥见了她皆笑闹着上前说：“公主可回来了，尊上想念得紧。”不由分说，拥了她便往内殿走去，果见一玉冠金瞳俊美男子坐于锦榻上，见了她神色一喜，拉了她的手抱于怀中，亲昵异常。一会儿又见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立于一处，四周皆白茫茫一片，往日伙伴萧子墨、小花、阿离、玥等皆遍寻不见，不由恸哭，口中喊着“墨哥哥！墨哥哥！”

萧子墨等见公主被梦魇住，忙轻唤醒她，云渺迷迷糊糊睁眼，见萧子墨玥陶清都在身边急急看着她，心下方安，想起梦中之景，还有几分后怕，紧抱了萧子墨的腰扭皮糖似的，娇声软语央求道：“墨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又对玥陶清道：“你们也不要离开我。” 萧子墨见她这般娇娇小女儿态，心中早已情怀缱绻，柔软地一塌糊涂，他抚了抚她的秀发，就着手喂她喝了几口水，方贴了她耳朵柔声道：“墨哥哥会陪渺渺一辈子。”另两人自然也是连连应是，云渺这才高兴，露出笑容，照旧歪在萧子墨身上沉沉睡去。萧子墨三人也合眼休憩。

此时子时，正是昼夜间阴阳交替阴气最盛的时候。马车之外的林子里，阴风惨惨，树叶婆娑，竟已汇集了不少灵智未开的妖兽，它们闻到如此精纯美味的灵气，早已垂涎欲滴、蠢蠢欲动。忽见虚空中现出一只极威武的豹子来，强大的威压令众妖兽俯首于地、簌簌发抖，一会儿功夫，即已逃窜得不见踪影。那豹子守候在马车旁，直至天明方如君王般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