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1）

凰宫中栖凤殿前有数株高大梧桐树，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云渺爱其高洁，焚香沐浴，又取了昔日母妃爱物那把凤尾古琴于梧桐树下弹奏父皇最爱弹的曲子《凤求凰》，月色皎皎，玉貌仙姿，琴音淙淙，宫殿飞檐上一身影竟看得如痴如醉。

是夜甘露殿中。画梁雕栋，玉砌金堂，庭燎绕空，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皇子公主、宗室姻亲皆列席而坐。

须臾但闻鼓声响，黄门唱曰：“明月公主到！” 众人莫不引颈而望，心下对这位极富盛名又神秘低调的公主十分好奇，但见宝帐羽扇后，一发束玉冠、衣缀明珠，胸前佩戴七宝五彩璎珞的白衣少女缓缓而来，那少女冰肌玉骨、姿容绝世又清冷若仙，众王孙公子莫不看呆。那少女行至皇帝皇后前，福身行礼，声音泠泠，当真袅袅婷婷、步步生莲。

皇帝亲下了御座，扶起她，又携了她的手让她坐于御座一侧，云渺这才看清皇帝容颜，春露秋霜，天威难测，只身体瞧了似不大好。又看到皇后凤钗朱颜，耀如牡丹，富贵逼人。皇后笑靥满容，慈爱万分，一把揽了她入怀：“ 我的儿，这些年可想死你皇叔皇婶了，好不容易盼了家来可要在这宫中多住些日子，众姊妹兄弟正可相聚，大家一处玩耍，也可让这宫中更热闹些。” 又笑对身旁两位太妃道：“我看呀，南方的水恁地养人，咱们明月公主出落的天仙一般的人儿，可生生把这京中一众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都比下去了。” 两位太妃皆笑着道：“ 公主倾国倾城，难得性子又是如此娇憨，真真疼煞人也。” 皇后道：“ 你离京数年，怕姊妹兄弟你多有不熟，皇婶且一一指给你瞧，日后也好作伴玩耍。” 皇后唤了众皇子公主近前，云渺这才知父皇子嗣众多，只不知何故这些年夭折数位，现如今她有2位庶皇兄云滔、云淮，皆已娶妻生子，4位庶皇姐，春华、思华、柔华、怡华，前两位已嫁人，后两位现住在宫中，皇室规矩，未娶妻的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皆住在宫中，其母不在妃位的为庶子庶女，嫡庶尊卑有别，另有一位嫡亲皇兄封号宁王，听说亦是人中龙凤，其母与她母亲同为妃位，因抱恙未能参加今日宴会。皇叔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皇后娘娘所出的大皇子云烨，淑妃娘娘所出的二皇子云炯大公主瑛华，昭嫔所出二公主玫华，自小因生母早逝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三公主芊华。另有与父皇皇叔一母同胞的长公主的一子一女林灿林娥萱。此外皇家宗室姻亲若干云渺不过略点点头，心下奇怪，明月公主的母妃姓凤，为何这么多年不见凤家之人，更奇怪的是全国并无凤姓之族，难道母妃是外邦之人？典籍中也查不到任何信息，年老服侍过当年皇贵妃的宫人诸如香姑姑等也是丝毫不知皇贵妃的来历。

她心下虽异面上却仍是一派娇憨，坐于太妃旁的一深衣华美贵妇—长公主搂了她在怀，笑道：“ 我的乖儿！可从你皇婶手中抢过来了，快让姑母好好瞧瞧！” 众人皆笑，云滔云淮道：“ 姑母恁地偏心！侄儿在京中这许多年，未尝见姑母好好瞧瞧侄儿的！” 长公主笑捶了他两个几下，道：“ 你两个促狭的！不见你妹妹天可怜见的一个玉人儿，在南边独独一个人呆了这许多年，我娘儿俩骨肉分离，如今方得团聚，姑母这便将疼你灿弟弟萱妹妹的心都给了你月妹妹，他二人也是不敢说话的。” 二人讪讪，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心道：这位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手握重兵，富甲天下，听说又是天纵英才，正应春风得意，哪似我二人真真可怜，虽为皇子，不过空有头衔身份。面上却不敢显，挂着笑行至长公主前忙忙长揖：“ 还请姑母原谅则个。” 又朝云渺揖道：“ 妹妹远道而来，哥哥原不该混说。” 云渺欲起身还礼，却被长公主摁住：“ 我的儿，你乃嫡公主，又是裂土封王的，他两个便是跪在你面前，你也是受得起的。” 云渺只得笑道：“ 皆是姊妹兄弟，说些玩笑话原不碍事，方显的亲昵。姑母素疼两位皇兄，因侄女儿是女孩儿，年岁小，又远道而来，这才偏爱，二位皇兄切不可误会。” 众人皆笑：“公主识礼，又是这般可人儿，怨不得长公主、皇后娘娘疼爱。” 长公主笑抚了她的秀发：“我的儿，但有你一日在身边，姑母不知怎的高兴呢！” 又细捧了她项上所佩戴七宝五彩璎珞，果见中间有一块形如明月的宝玉，霞光溢彩，触手生温，背后八个字：受命于天，芳龄永继。众人一一细瞧，暗暗称奇。

皇后身边服侍的秋尚宫笑着道：“ 今日听长公主娘娘说了才知，公主原是衔玉而生，可不巧了，咱们大皇子殿下自小便有一块金麒麟呢！” 众人掩嘴笑道：“ 这可不巧了。” 云渺心下奇怪：她倒不知明月公主衔玉而生，只当初听明月公主道，这是她的护身符，万不可离身。又想：难不成自己竟是《红楼梦》中贾宝玉？实在荒诞！然再荒诞的事儿诸如穿越柳树妖等也见过了，当下并不作声。只听座中一粉面含春锦绣满身的贵妇—淑妃娘娘笑道：“ 我听说灿世子自小也有一块玉呢，只他今日同他炯皇兄去祖父家庆寿了，不然，兄妹俩的玉倒可以拿出来比对比对！” 众人皆笑：“ 公主在这宫中住的时间长呢，等大殿下回来，兄妹三人自可比对。” 云渺这才知道为何不见云炯林灿，原来二人去外祖、祖父家拜寿了，这淑妃姓林，与长公主乃是姑嫂。长公主复揽了云渺笑道：“ 我的乖儿，你姊妹们性情皆是好的，独你灿哥哥原是个淘气的，若有一日恼了你，只管不理他就好了。” 云渺想：我自在宫中，想来也不会与这位表兄有何接触，当下含笑点头。各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皇帝因抱病缘故早就退了，两位老太妃身子也乏了，皇后这才宣布散席。天色甚晚，云滔云淮两位皇子也被恩准留宿宫中，二人本是夜夜笙歌的，如何能忍，随手抓了几个美貌低等宫女，捂了嘴便在宫殿角落僻静假山里干了起来，那几个宫女哪里敢反抗，不服从皇子的命令是死罪，□□宫廷也是死罪，但只要不被发现，还是可以活着的，而且还可得些胭脂银物。

皇后回到坤宁宫，秋尚宫道：“ 大殿下即将回来，娘娘但放宽心。” 又道：“人乳已准备好，新选的太监也已到了，娘娘现在可要沐浴？” 原来皇后素爱美貌，半年前得了一道士的偏方，说以人乳每日沐浴食之，辅以阴阳交合，可葆青春。此刻，她正光着身子坐于池中，肌肤娇嫩若少女，池中为人乳花瓣，池边，两个着太监服下身裸露在外的美貌男子正在为她按摩，须臾，那两个男子也下了池子。

皇帝独自宿于乾清殿中，又咳了一口血来，大太监海公公心惊胆战，跪在地上泣曰：“ 陛下！您万万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挥手让他退下，取了书架上一卷画轴出来痴痴看了半晌，闭了龙目道：“ 皇兄，你自与她双宿双飞，做一对比翼双飞的鸳鸯，又何苦留了臣弟一人在世，还要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于我？现如今你同她的孩儿也大了，我亲见了这孩子，真真龙章凤姿。” 皇帝顿了顿，凤目里两行清泪流下，“替你守了这八年江山，我多么想再见到你和她，多么想回到过去，我们一起品茗谈诗、抚琴吹箫。” 他伏在案上，按着胸口，又是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