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奚国旧事（1/2）
拾捌、奚国旧事
十一年前，奚国皇宫，凤来亭。
“你是哪家的丫环？胆敢擅闯凤来亭！”奈何被身后一声男子怒喝吓得腿脚发软，慌忙跪下：“问你话呢！”
“臣女……臣女骁骑将军府四小姐奈何。”想来是符奈何打扮朴实，不像别家小姐那样华贵艳丽，这才被来人误会当成丫环了。
男子端得一副威严的皇家风范：“骁骑将军符谦？凤来亭乃是皇家重地，平日里各宫娘娘、公主们都不能随意出入，念在今日选妃宫宴，暂且不追究了，速速离开此地！”
“是，臣女知罪。”慌慌张张地离开凤来亭，看不到吹箫人也听不见箫声了，只剩下一轮明月皎洁无瑕，符奈何这才停下脚步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什么人？！”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这男子打扮尊贵，待他看清符奈何是个女子之后，语气缓和不少：“你是哪个娘娘身边的宫人？皇后还是贤妃？”
符奈何低着头能瞧见来人衣衫上绣着的龙纹：“臣女是骁骑将军府四小姐奈何。”
“骁骑将军府？”男子是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只见他突然出手攻向符奈何，符奈何根本不会武功，一下子就被他制住了，挣扎无力，男子凑近她耳边低沉说道：“真当本王好糊弄么？各府的大人、小姐们都在中宫用膳，怎么独你一人跑了出来？还是从凤来亭出来的？呵，擅闯凤来亭这等皇家内苑可是重罪，本王就是杀了你也算不得什么。”
“臣女知罪！”符奈何突遭变故手足无措：“饶命……”
“说！你是哪国派来的细作？”男子厉声喝道，一手钳住符奈何的双手，一手掰过符奈何的脸，疼得符奈何直哭。
“臣女……行错了路径，误入凤来亭。”符奈何哭喊道：“臣女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
远处传来女子喊声：“四哥？四哥你在哪儿啊？”
也不知那女子是什么人？竟能在御花园里大呼小叫的，但很显然男子就是她口中的“四哥”了，因为听到女子喊声之后，男子放开了符奈何：“起来吧，今次事情暂不追究，再有下次格杀勿论！记得守口如瓶，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事情，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是，臣……臣女一定守口如瓶！臣女告退！”符奈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说完话撒腿就跑，跟见了鬼似的。
女子赶到：“四哥！你可叫我好找！”
“白露，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能不能文雅一些？像我家谷雨皇妹那样，擅琴棋懂诗书不好么？”那对兄妹后来还说了些什么，符奈何走得太远已经听不到了，也无心去听，擦了擦脸上泪痕，又悄悄回到晚宴，免不了会被父亲说教几句，但看三姐符婵娟还在皇后娘娘身边坐着，符奈何知道父亲心中高兴，也就把他的训斥当做耳旁风了，满心想的都是凤来亭中的吹箫人，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好看的人……又怎会吹出这么凄婉的曲子？
回了将军府，父亲不住的夸赞三姐，符奈何在一旁陪着听着，心思早就飞出老远。待回了自己房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好不容易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不多时又被丫环叫醒，说是宫中来了圣旨，骁骑将军命阖府上下前去接旨。不出所料，皇后娘娘很是中意府上的三小姐符婵娟，钦点封为太子妃，择日与太子完婚，宣旨公公还说晚些时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会亲自过府。符谦千恩万谢送走公公，对符婵娟赞许地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父亲笑了？父亲领兵征战，军纪严明，为人不苟言笑，回了家中多半也是如此，十几年来从未对符奈何笑过……想到这里，符奈何心中难过，思量一番这份难过变成自嘲：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没能选入东宫为妃，不能怪父亲严厉……
午后，皇后和太子来到将军府，符谦领阖府拜见，她跪在人群中悄悄抬头：皇后娘娘生得貌美却没有狐媚姿态，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大方，难怪多年来稳坐中宫，恩宠不减；身边那个……什么？！昨晚凤来亭的吹箫人……竟是当朝东宫太子？！
符谦请了两位贵人到正堂叙话，三小姐符婵娟身为未来的太子妃，被皇后娘娘点名要她跟在自己身边，其他人各自散去，留下符奈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吹箫人是太子？那个吹箫人……为什么那个吹箫人，偏偏就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太子呢？
此时的皇宫也不平静，贤妃娘娘宫里第一个炸了锅。贤妃望着大发雷霆的六王爷夏至有些迷茫，问他何事盛怒？他又不肯明说。
贤妃也拿他没办法，六王爷性情古怪，从小就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除了玉嫔娘娘的女儿——谷雨公主。
无奈之下，贤妃只能遣人去请谷雨公主走一趟五王府问问情况，夏至见了公主只有一句话：“皇后娘娘选定了太子妃，是骁骑将军府的三小姐。”
“啪。”手中茶杯摔在地上，谷雨公主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夏至连忙扶她坐下：“长姐小心。”
谷雨明眸含泪惹人心疼，夏至冷着脸道：“我这就去找皇长兄！”
“夏至！”又被谷雨拦下：“你不要去……”
“长姐？”谷雨是皇帝膝下长女，当年玉嫔和贤妃同日生产，玉嫔诞下四皇子惊蛰和长公主谷雨，贤妃诞下五皇子夏至，所以夏至从小就喜欢跟在谷雨身后，和谷雨同进同出，直到他离开皇宫建牙开府。
谷雨呆坐五王府中，夏至了然：“符家三小姐是皇后娘娘钦点的太子妃……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再来是玉嫔娘娘宫里，四王爷惊蛰带着候选小姐的画像从王府匆匆赶来，他刚刚得知原来骁骑将军府真的有位四小姐：“儿臣给母妃娘娘请安，儿臣的四王妃已经选好，就是她了！”
玉嫔看了看画像，是个清秀姑娘，只是她没什么印象，按理说待选的官家女子她都在晚宴上见过才是，直到她看见画卷署名——骁骑将军府，符奈何。
“骁骑将军符谦？”玉嫔一句话把惊蛰驳了回去：“皇儿，你不能娶她。”
惊蛰不明白：“为什么？”
“符家三小姐是太子妃，符奈何若真的成了四王妃，那骁骑将军的权势该膨胀到什么地步？”玉嫔原是别国联姻公主，懂些兵法权谋：“符谦又是个武将，手握重兵。”
惊蛰面露不悦，但玉嫔说的句句在理，四王妃的人选还需再行斟酌才是。
“四哥！我刚去了四王府找你，他们说……”白露公主的到来打破殿中沉默：“白露给玉嫔娘娘请安。”
白露是贤妃的女儿，却因为惊蛰的关系和玉嫔宫里更加亲近，玉嫔知道他俩关系好却未多想：“惊蛰，四王妃的事情本宫自有安排，你们俩都下去吧。”
“四王妃？”白露却比惊蛰更吃惊：“什么四王妃？昨儿个宫宴不是为太子选妃么？关四哥什么事？”
之后是三天的平静，皇宫里忙碌异常，准备着太子大婚之事，骁骑将军府里三小姐正跟着宫里来的老嬷嬷学习宫规礼教。第三天夜里……
“不好了！走水啦！”
“快拿水来！快啊！”
“三小姐还在里面！怎么办啊！”
“救人呐！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救三小姐啊！”
第三天夜里，骁骑将军府上走了水，三小姐符婵娟的住所烧了个干干净净，人也没能逃出来……
符婵娟的死让宫里再次炸了锅，这次最先爆发的是中宫。太子长歌倒是不喜不愠的没什么表示，皇后娘娘却大发雷霆，指责符谦保护未来太子妃不力，下令要严惩符家，符谦为求自保，举荐了自家幼女符奈何。
“你是我朝正三品武将，却连自家将军府都护不住么？！”
“末将有罪，不敢诡辩，但请皇后娘娘听末将一言！未来太子妃的死固然要查，但太子殿下大婚在即，若皇后娘娘现在下令取消婚宴庆典，悠悠之口，人言可畏啊。”
“那你说，本宫应该怎么办？”
“末将府中幼女奈何，姿色出众，温文雅静，也是个可人儿，末将带了画像来，皇后娘娘可要看看？”
“那就看看吧……相貌倒还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婵娟和奈何都是我符家女儿，外人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
五王府里，长公主谷雨前来寻他：“你老实告诉长姐，那位符三小姐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五王爷夏至淡淡说道：“她死有余辜。”
传皇后娘娘懿旨，今有骁骑将军符谦府中四小姐符奈何，贤良淑德，品行端正，册封为太子正妃，赐金印，选定三日后大婚，为表皇恩，大赦天下，钦此。
一旨传开，皇宫和骁骑将军府都不得宁静。
将军府里，符奈何恍若身在梦中。前些日子还是恍惚难过，她在凤来亭中偶遇的吹箫人怎会是当朝太子？今日竟然接到皇后娘娘懿旨，说是要册封她为太子正妃？得偿所愿来的轻而易举，所谓人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贤妃娘娘宫里，夏至没头没尾地问了贤妃一句：“是不是只有这天下女儿都死绝了，他才不会选妃？不会辜负……呵。”
辜负谁？夏至没有说完，贤妃猜测着问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分明是太子选妃，为何你会如此在意？莫不是皇后娘娘为太子选中的人正是你喜欢的？我倒觉得骁骑将军府上三小姐甚是心高气傲，颇为做作，这样的人在宫中难以立足，四小姐么……没什么印象，宫宴那日她去了么？”
见夏至默不作声，贤妃很是无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法眼？怎么就一直挑不上合适对眼的：“我看户部侍郎张大人家的小姐就很不错，相貌、学识样样都好，不如选来给你为妃？”
“不必，五王妃的位子……”夏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母亲好意：“让它空着吧。”
“皇儿，你也该成个家……”贤妃话还没说完，夏至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出了宫径直去到谷雨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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