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花神姑姑（1/2）
贰拾、花神姑姑
次日花朝节，人界，镜湖。
旧时得大哥武桀引荐，碧落曾向花神姑姑学艺，但花神属于神界，位列上神，有她自己的职责，不能时时逗留人间，便与碧落相约：若要请她前来只需在院中摆下十二花神阵，她便会来。碧落用过早饭，准备依照约定摆下花阵，却叫一阵敲门声抢了先：“六姑娘？六姑娘可是住在这里？”
闻声是位老婆婆，却一声声唤着六姑娘？知道她六姑娘这个称呼的……都是和几位哥哥有关的人啊！羽裳奉命迎来，门前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老身……老身有事要见贵府六姑娘。”
碧落和紫陌也走了过来，苏星影远远看着很是警惕，龙川倒是一贯的自在。那位婆婆认出碧落也不说话，默默递上一个包裹，羽裳双手接过打开瞧了却不知道是什么，还是碧落见多识广：“十二花神绘？！”
十二花神绘，是当年由十二花神合力缝制献给花神的舞衣，花汁染线绣工精致，历时千年明艳如昔，整个六界只得这一件。而婆婆递来包裹里装着的正是十二花神绘，可这舞衣怎会在她手上？只听婆婆缓缓开口道：“老身就是花神。”
“什么？！”姐妹俩异口同声的惊呼，碧落跟随花神学艺时紫陌也曾见过花神，丰神绰约是个极美的人儿，挽了长发作妇人装扮，花神与先木神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看紫陌的样子还是心存怀疑，但碧落是信了她的：“花神姑姑快请进屋再说！”
“六姑娘，老身时日无多，有些事情一定要亲**代你才能放心的……”请花神落座上首，碧落守在一边奉茶：“你是二公子最疼爱的义妹，老身或许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放眼整个人界，老身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六姑娘你了……”
碧落闻言顿觉事态严重，郑重应道：“姑姑请讲，碧落一定铭记于心。”
“二公子的母亲实在是个狠厉角色，六姑娘千万提防她啊！”花神一时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像是久病缠身。
“锦书天后？”早在花神自报身份时，龙川就猜到是有大事发生，或许……或许能如他们所愿，知道一些关于锦衣的事情也说不定。
“老身自两千多年前继位花神，历三代天帝，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锦书……先风神原是想把她嫁给太子武社的，但武社与夙莞夫妻情深，不愿再娶其他女子为妃为妾，先风神只能作罢。”
“不久后锦书出嫁，新郎官是当时的二公子武稷，此人贪恋酒色，实非君子。我与夫君受邀赴宴，当时就觉得武稷对锦书的二妹锦瑟别有用心……”
“不过短短两年，武稷先后迎娶锦家三妹锦衣、二妹锦瑟，锦氏三女共侍一夫，成为神界谈资叫人议论了许久。”
“此后百年相安无事，直到一千年前的九幽之战……我夫君木神随天帝武社参与平定战乱，天帝重伤不治，夫君也没能逃过这一劫。不久后武稷以太子武霄尚未飞升历劫为由登基称帝，强娶长嫂夙莞，同时开始肃清神界，好在花神、木神并非权力中心，我能安然活到今日实属侥幸……”
“半年前，锦书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我也是那时旧人，终于下了杀手，但我大难不死落入人间隐居至今，直到最近总觉得困顿乏力，想来灵力流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碧落大惊：“花神姑姑！我这就去找大夫为您治病！”
花神出声拦住众人：“六姑娘，你……咳咳，你听老身说完。”
“不久前你偷偷潜入神界，被锦瑟带走，牡丹花神洛阳路过瑶池正好瞧见，跟着你们去了清心殿却被挡在门外，只能回来禀报于我，老身大胆猜测……你去神界是为了二公子，锦瑟救你是为了她家三妹，对不对？”
碧落连连点头：“姑姑所料不错，我得知大哥出事所以想去神界一探究竟，锦瑟要我帮她找一个人，正是锦家三妹锦衣！”
“数百年前锦衣因罪被罚，受诛天之刑，先风神失去爱女悲痛欲绝。风神、木神是千年的知交好友，老身顾念着亡夫与风神的情谊，将凝魄香一事告诉了他。”
碧落从未听过凝魄香这名字，迷茫地看向龙川，龙川轻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事情原是老身的过错……返魂凝魄，生死定夺。凝魄香本是仙界之物，九幽一战仙界覆灭，天帝武社得到此物交由老身保管，但因夫君故去，老身万念俱灰，选择在木神陵闭关陪他，待出关时凝魄香已经不见了。”
“此事不宜声张，我便命十二花神暗中寻找凝魄香的下落。也是无巧不成书了，锦衣受刑那日，锦书责令众神观刑，却叫我嗅到了凝魄香气……先风神得知锦衣还活着，随即招来次女锦瑟，将寻找锦衣之事托付于她，这才有了后来她以护二公子为由，要你帮忙寻找锦衣一事。”
碧落恍悟：“原来是这样，那花神姑姑知道我大哥是怎么回事么？”
“二公子那时咳咳……”花神忽的咳嗽起来，已然无力睁眼：“是仙穹草，老身原是想救他的，但实在有心无力，六姑娘千万小心锦书天后！”
碧落连声答应道：“小心锦书天后，花神姑姑放心，我记住了。”
“六姑娘，今日咳咳……老身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老身好歹是告诉过你了……”
碧落看她模样知道她是时日无多了，不禁紧张道：“碧落自然相信！”
“呵，锦书以为新立花神就能取代我，殊不知十二花神跟随我多年，忠心二字可不是说说而已！”木、花夫妇虽然远避世外，但该有的防人之心还是有的：“以后，十二花神阵就不要摆了，老身不会再来了。”
碧落喊道：“花神姑姑！”
“这是花神令牌，六姑娘定要仔细收好了，见此令牌犹如见我，百花不敢有违！还有这件十二花神绘，待你成为花神，记得穿上它参加百花盛宴。”花神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发动花神令：“召牡丹花神！”
“洛阳拜见花神！”牡丹花神洛阳应声而来，突然见到自家主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花神这是怎么了？”
“洛阳，你看好了。”花神把花神令交给碧落：“今日老身传令六姑娘，往后她才是你们的主人！”
“花神！”洛阳闻言满眼不舍，十二花神对她当真是忠心耿耿。
“此生别无牵挂，只愿……只愿魂归木神陵，长伴夫君左右……”弥留之际，花神似还有事交代：“夫君……”
“洛阳明白！洛阳这就送花神去木神陵！”洛阳跪地向两任主子参拜：“往后余生，十二花神但凭新主人吩咐！洛阳告辞。”
花神和洛阳走后，厅中沉寂了许久，紫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姐姐，只能陪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碧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羽裳，木神陵不是我等凡人能随意出入的地方，我们就在别苑为花神姑姑设个牌位吧。”
“是。”羽裳看着桌子上的包裹：“这件舞衣怎么处置？”
碧落拿起十二花神绘细细端详，衣服上的刺绣用了十二种不同的技法，对应神界十二花神……又将舞衣收好递给羽裳：“一并收起来吧。”
“是。”羽裳拿了包裹离开，碧落紧紧握着花神令低声说道：“我该怎么办……”
“妹妹何必自责？你我一介凡人，本来就管不了那么多不平事。”龙川安慰她道：“好在锦衣的事情有了眉目，凝魄香和仙穹草……待我回去翻翻典籍再说。”
碧落抬头：“五哥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操劳，实在过意不去。”
龙川佯装生气道：“怎么？他和二哥不和，可没和我翻脸啊，是谁准许你擅作主张把我踢出金兰谱的？”
“五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碧落委屈道。
“好了好了，花神的事情都过去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龙川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祭拜母亲？”
“就这几天了。”眼下各家事情一团乱麻，碧落哪有时间感伤？但昆仑山间暗道一说只是苏星影的猜测，此行回去查探能不能有所发现还是个疑问。碧落细心安排道：“虽然有事在身，但还是依照往年惯例的时间回去比较好，免得父亲会起疑心。”
“都听姐姐的。”紫陌知道姐姐和龙川还有事商议，口中答应着拉了苏星影要走：“那我们先出去了。”
直到回了房，紫陌才幽幽叹气道：“苏哥哥，紫陌是不是很没有用啊？”
“谁说的？”苏星影只有在面对她时，才有这样宠溺的眼神。
“我说的！”紫陌嘟嘴：“什么锦瑟、锦衣，或是今日花神的事情，我全都帮不上姐姐的忙……”
“人各有所长嘛，你不会这个，但五公子会啊，我瞧着五公子对姐姐不错。”苏星影笑道：“再说你的武艺极好，能保护姐姐不是么？”
“也对。”紫陌听他这么说总算开心一点了：“我能时时刻刻跟着姐姐，保护姐姐啊！五哥可做不到呢！我一定要保护好姐姐！”
门外曲水匆匆经过，紫陌叫住她：“曲水，你这么匆忙是要做什么？”
“二小姐。”曲水回答道：“我是想着这都二月中了，天气渐暖，是不是该和往年一样在院子里置两张竹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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