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贰、离火凝霜（1/2）
廿贰、离火凝霜
妖界，离火境。
三十年前，明镜自归渊塔一战成名，人称妖界第一武将。三十年前，明镜率残部回到妖界，辞去武职销声匿迹，如昙花一现。其实之后三十年，明镜一直都在妖界，就住在离火境里。
离火离火，取名自“朱雀离火”。三十年前蜀门天璇长老燎原使出一招朱雀离火，被她以镜之力化为己用，可是……若非常年修炼火系法术者，谁能受得住朱雀离火的烧灼？明镜当然也不例外。这些年来，朱雀离火时有发作，明镜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压制，偶尔会有失控的时候便一掌一掌将离火劈出来，离火在林子里不生不灭，便成了离火境。
赤链自踏入离火境就变得小心翼翼，一路都是绕开离火前进，凝霜见此情形抬手引起凝霜咒，林中的朱雀离火竟然随着凝霜咒熄灭了，凝霜捂了心口：“快走，凝霜咒撑不了多久。”
众人匆匆前行来到一处没有离火的院子，是明镜平日起居所在。将明镜置于塌上，赤链探过脉搏，眉头深皱，凝霜问道：“她没有凝霜咒，却能经受朱雀离火三十年不死，她到底是什么人？”
“蜀门故人。”赤链也不会凝霜咒，只能看着明镜独自一人承受朱雀离火，孤立无援：“其实镜姨本是人界明家弟子……”
赤链向众人说起明镜的故事：她原是庐州明家的人，本来和其他明家弟子一样修习阴阳五行之道，直到她七岁那年，有人拜访明家切磋技艺，明镜竟然直接复制了客人的术法！那是七岁的小明镜绝对没有学过的术法！客人仓皇逃走，明家人也把她视作怪物，从此明家再没有明镜的容身之处。
四十四年前，人界，庐州。
“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明镜啊？”“就是那个像镜子一样，能复制别人术法的明镜？”“好像是她！”“就是她就是她！那个怪物！”路人们异样的目光、琐碎的私语讨论，这些日子明镜见得太多了。
“怪物？若我真是怪物，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早该被我杀了才是……”明镜心中愤愤，却无力与路人争执，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喏。”面前的少年一身蓝白衣衫，看起来像是什么门派弟子的衣服，右手拿着一个小纸包递到她面前：“我这里有些白切糕，你拿去吃吧。”
白切糕是庐州特产，放在以前她明大小姐早就吃腻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也顾不得吃相难不难看，抢了糕点狼吞虎咽，生怕少年反悔再把糕点拿走。
“你慢些吃，小心别呛着。”少年干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又拿出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给你。”
明镜愣了愣，没有接过水壶，反而是往墙角缩了缩，小声说道：“脏。”
“脏？”少年显然是个习武之人，明镜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他听到了，少年看了看水壶又看了看明镜，总算明白了明镜的意思：明镜的脸上、身上沾了灰尘，可不是很脏么？明镜是怕弄脏了少年的水壶。少年拉过明镜的手拿着水壶道：“怕什么？弄脏了洗一洗不就好了？”
后来，少年和同门师兄一起离开，临走前将自己身上的银子尽数给了明镜，明镜望着少年的背影远去，在原地站了好久。
明镜想着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再遇见少年，到时候她一定要报答少年的恩情！可前提是她得活着，人若死了还谈什么报恩？于是为了活下去，明镜选择离开人界，开始了在六界流浪的日子。两年后，明镜得妖姬赏识提拔，所以留在妖界安了家。
六界太平本来无事，但妖姬策划偷袭蜀门归渊塔，可不就有事了？
三十年前，人界，蜀门。
“拦住她！”明镜并不在意归渊塔里有什么，她只需要知道这是妖姬的命令就够了，但看拦路的蜀门弟子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来者何人？！”这种问题她从来不屑回答，可是面前这人……
“燎原师兄！”身后是刚上任不久的天玑长老晚瞳：“山门处的妖界增援只是幌子，他们的目的一定就是归渊塔了！”
声东击西之策被蜀门这个叫晚瞳的人一眼看破，但明镜一点也不慌张，她可是拥有镜之力的明镜啊，该慌张的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燎原！我叫燎原。”
记忆里是什么人跑向远处消失不见？明镜忽的头疼起来，但看晚瞳执剑向她攻来，明镜挣扎着发动镜之力，手中化出长剑迎战晚瞳，一招一式和晚瞳一模一样。
“镜之力！”燎原一眼认出那是镜之力，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的庐州，曾有多事的路人告诉他那姑娘是明家小姐，拥有镜之力所以被视为怪物：“不对，她是明家弟子，可眼前这人是妖界武将。”
眼看着晚瞳因为镜之力畏手畏脚的，燎原出枪拦在他们中间，明镜又发动镜之力化出长枪对阵燎原，直到燎原使出朱雀离火。
“你们快看！那女将……那女将也会这招朱雀离火！”守在归渊塔前的蜀门弟子认出明镜掌中的火焰形似朱雀，正是朱雀离火！
妖界，离火境。
“可我记得是掌门、燎原、晚瞳三位师伯联手，这才打败了明将军啊。”阮霆时常出入天玑福地，这点过往还记得清。
赤链叹气道：“是归渊塔之战两年后，你们教中那个燎原长老又找上门来，说要挑战镜姨。”
“明将军败了？！”阮霆不明白，明镜怎么会败？她拥有镜之力，燎原伤她的同时也会被她所伤，可这些年偶尔遇到燎原长老，没有像明镜这样神志不清啊。
“是镜之力和妖气，让镜姨一点一点迷失了自己。”赤链扬起蛇尾问道：“你们没有感受到么？妖气四溢，已经不为人所控了。”
“原来你的真身是蛇，难怪会怕朱雀离火了。”荆遥见了她的蛇尾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要绕开离火。
如灵犀问道：“可你说的妖气不为人所控是怎么回事？妖界里有妖气不是很正常么？”
“我是妖界蛇族首领，与狐族的火狸、狼族的凌风齐名，是各族修行最高者。”赤链不客气的自夸道：“连我们都收不住妖气了，更何况普通妖精？”
凝霜凝神屏息试了试周遭妖气灵力：“但离火境这里的情况似乎比万妖城好一些。”
“不错，因为有可以焚烧妖气的朱雀离火作为屏障。”赤链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族怕火，却要在离火境附近修炼。”
“你……你叫什么名字……”明镜好像醒了？众人聚在床边，听她呓语反复：“你叫什么名字……”
凝霜见状心道不好，怕她醒来又要疯魔般与人比武，只能引起凝霜咒，将凝霜咒的寒气渡给明镜，阮霆忽想起下山之前天璇宫曾有人来找过自己：“我想起来了！下山之前，燎原师伯曾命清酌师兄给我送来一个锦囊，说是在妖界遇险时方可打开！”
“锦囊呢？”燎原怎知他们会在妖界遇险？难道这锦囊本来就是给明镜准备的？思及此处，赤链从阮霆手中一把抢过锦囊，迫不及待地拆开，锦囊里只有一张羊皮纸：“这是？”
凝霜一眼认出羊皮纸上写的内容：“这是凝霜咒的心法口诀。”
赤链闻言瞬间反应过来：“凝霜咒可以抑制朱雀离火！算他燎原还有几分良心，没有撇下镜姨不管！”
“既如此，这张羊皮纸就交给赤链首领保管。”阮霆奉上锦囊：“还请赤链首领答应，莫叫旁人得此心法。”
赤链看了看阮霆，郑重答应道：“你放心，这是那人送给镜姨的东西，别说外人了，我也不会偷学偷练的。”
“多谢赤链首领。”燎原师伯交代的事情妥善办完，阮霆等人当继续赶路才是：“我们还得赶去南诏，明将军就劳烦首领帮忙照顾了。”
赤链欲言又止，思索一番还是出声叫住了他们：“阮霆！”
众人回身，阮霆问道：“首领还有什么吩咐？”
“别去南诏。”赤链指明另一条路：“人界昆仑山下是慕容家，你们要找昆仑镜的话，可以先去慕容家找六小姐。”
“慕容六小姐？”阮霆奇怪为什么赤链与凌波的说法不一样：“这是为何？”
“妖界自有妖界的规矩，凌波按规矩办事也没有错。”赤链笑得意味深长：“我可是看在燎原的面子上才指给你们一条明路，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多谢。”阮霆一行人转身离开了离火境，留下赤链拿着锦囊守在明镜床边。
至于赤链所谓慕容六小姐，是听火狸和凌风说的。在火狸和凌风的故事里，这位慕容六小姐是个顶好的人，温柔贤淑、待人友善、知书达礼，仿佛一切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年节时火狸和凌风常常争着去探望，他俩总要留一个在妖界才行，若让城主发现，事情可就难办了。但因事不关己，赤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他们，也没有跟着去凑这个热闹。
人界，锦官城客栈。
离了紫陌的苏星影总是沉默寡言，可跟在苏星影身后的月形却正正相反，聒噪的说个不停哪怕苏星影没有回复。许是说累了，许是心里不舒服，月形一脸不高兴的问道：“星影哥哥，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需要跟你报备么？”苏星影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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