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1/2）

就这样过了整整四天，一直到第四天傍晚，一无所获的陈墨已经几近陷入绝望，没想却忽然听到对岸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她喘息着转过身去，看见李明正垂下头把某样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呼之欲出的答案让陈墨喉头阵阵发紧。

她手脚僵硬地游过去，期间不小心呛了好几口水，直到距离近到足以看清那一…坨涨成原身两倍大小，只能勉强从五官上看出身前容貌的…被水泡得发白腐烂的尸体。

李明那痛到极点的表情深深烙在陈墨心里，她一边被愧疚折磨着，一边控制不住地在心底呼出口气，不是侠客…不是他…还好不是他，一颗心跳得飞快，带着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强烈情感。

最后是严宽出手打晕了情绪彻底陷入崩溃的李明，并把那具尸体一起捞上岸。陈墨一语不发地坐在岸边，浑身上下仍在不停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忽然一条毛巾向她飞来，稳稳地落在她头上。

“擦擦吧。”严宽坐在她身旁，与她一起默默看着那并排躺在地上的两人。陈墨拿着毛巾机械地一下又一下擦拭自己的头发和脸，她逼迫自己尽量不去想下一个被打捞上来的可能就是侠客，张了张嘴，干涩沙哑的嗓音带着无尽压抑。

“我相信…他还活着。”严宽看了她一眼，蓝色眼眸内一片平静，好似既不赞同也不否定。

“虽然有点可笑，只是一种感觉罢了。”陈墨笑起来很好看，比不笑的时候要美百倍千倍，严宽看着她侧脸，忽然冒出了‘可惜她的笑并不是为了我’这种荒唐的想法。

“你打算再找多久？”这两人几天来除了睡觉几乎没有一刻停歇地在找，好像把所有生命及希望都付诸在这片湖内，倾尽所有，不顾一切。

“……”陈墨没有马上回答，她无比悲伤地看着前方，直到严宽以为她不回再回答自己的时候，她说。

“明天，如果明天这时候再找不到…我就放弃。”

温暖的夕阳轻柔地抚慰着下方四个渺小的黑点，妖异的异化植物在风中摇曳发出阵阵沙沙声，好似在催促这些外来客快些离去。他们继续坐了一会儿，直到夕阳西下，严宽在岸边点了一场熊熊大火…把王英雄的尸体抬了进去。他背着昏迷的李明在火堆前站了许久，直到尸体被烧成灰烬，他让陈墨捡了把骨灰放进一个小袋子里，随后扛起手边的枪和包对后者说。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陈墨捏紧手中的袋子‘嗯’了一声，这场寂静的葬礼勾起了她藏在心底的某个回忆，在严宽转过身的那刻她忍不住垂下头，一滴透明的水珠轻轻砸落在泥土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湖对岸森林某处——

隐藏在繁茂枝叶背后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它的主人正无声无息地在这里静静地看完了刚才在湖边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来找我…”一丝笑意挂上眼角，青年在他们走后转过身靠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发了会儿呆，片刻后又独自低低笑了起来。

原先侠客在脱离危险后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就这么‘死了’算了，但在第二天他不得不改变了计划。原因是他发现无论吞噬何种丧尸晶核，都无法恢复他体内哪怕一丝一毫的念力。或许只有人类或先前那种变异怪物的晶核才会对他管用，于是在他正思考如何‘光明正大’地回到基地的时候，李明他们出现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其中居然还有陈墨。

侠客在远处观察了他们近四天，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即便现下仅能使用四大行的基本能力，但对付这些普通人来说是绰绰有余。他并不认为只是顺手救了陈墨一命她便会冒着更大的生命危险来救自己，更不论不眠不休地在湖中搜索了整整四天，为了报答自己的恩情？要真是如此那就实在太无趣了一些。

抱着一丝好奇，侠客藏了整整四天，他有些意外竟真的让李明找到了王英雄的尸体，回想起力量汇入体内的美妙感受，他捂着脸笑了。

“好久没有这样了啊…居然有点怀念。”深邃的黑色眼瞳内饱含某种更深层次的情绪，既黑暗又深沉…让人看一眼便会觉得无法承受的地步。侠客浑身放松地靠在树上，闭上眼把所有念力集中于左手，一部类似手机模样的黑色外壳隐隐在他掌中闪现，可惜只坚持了几秒就消散了。

再一次具现失败的侠客也不恼，他睁开眼从容地捻起手边一片树叶，飞出后轻易削断了从远处枝头迅速爬来的一个丧尸脑袋，接着他的身影便隐没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当晚李明在醒来后出乎意外的没有吵闹也没有流泪，他表情麻木地接过陈墨手里装着骨灰的袋子，然后转身独自上了楼，看上去似乎比白天平静许多。

“…他会抗过去的，走吧。”相比严宽的乐观，陈墨并不这么认为，但她也只是点点头便走开了。人死如灯灭，被留下的那个人究竟能不能挺过去，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够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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