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裴长卿越走越慢。

他们已出来了一段时间了，却似乎一直在打转。

秦玉要踩上他脚后跟了，无奈道：“裴先生可是腿脚不便？”

“哪里的话，在下腿脚‘很便’。”

“那您可否走快些？让夫人等久了也不太好。”

“噢？公子说的是，那我们快些吧，也不知秦夫人走了没？”

秦玉一惊。

“秦夫人？”

“公子不知？”裴长卿挑眉，“听说是公子的婶婶，素与公子亲厚。”

秦玉见过来参加婚宴的那位所谓的婶婶，连她这“秦夫人”的“秦”是哪个秦家的人也不晓得，只晓得她寡居多年，此番来，只是来凑个热闹，看能不能傍上点什么罢了。

“……倒是麻烦肖夫人了。”

他一阵头疼，脚下也不急了，跟着裴长卿的步子，转而道：“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妨直言。”

裴长卿这倒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笑得看不见眼珠子：“我在等您问呢？”

秦玉心中哀叹。

裴长卿生来一副笑相，身姿不怎么挺拔，有些洒脱懒散，倒随了他那身打扮，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如果秦玉没听说过他手里那把浮夸地写着“裴”字的扇子扇骨为铁，扇面锋利强韧如刀的话。

他自小就最怕这种人，这种人看似随和容易亲近，反而让他觉得笑里藏刀，神似狐狸，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自然想问许多事，可与其问裴长卿，不如不偷这个懒，平日里多套一套下人或者那位碧环姑娘的话，得到的要准确得多。

“府里人少，我也没什么好讲，先下既然是要去见夫人，我便多嘴两句吧。”

裴长卿倒也不在意，一边自顾自说起来，一边稍微调快了步伐。

“少爷五岁那年，先夫人为了生二少爷难产而亡。因为怀胎过程一直安稳，便只寻了当年接生大少爷的产婆在院子里待产，谁成想最后却是……”

“当时恰逢深夜，城内秦家医馆的郎中未能及时赶到，虽不能说他若赶到了就一定能力挽狂澜，但老爷在伤心过度之下，自然不愿再面对与这相关的一切，后来与秦家减少往来，只愿你莫要责怪。”

此时秦玉也有所耳闻，只是以前未曾留心，点头道：“那如今这位夫人？”

“现在这位夫人是先夫人的表妹，出身沧州杨家，与先夫人……容貌有五成相似。”

话已至此，不禁让人产生出很多联想来。

“那……她待肖怀瑾如何？”秦玉迟疑道。

“很好。”

出乎意料的，裴长卿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几乎视为亲生，自少爷八岁那年她嫁入府中，从未苛待少爷半分，衣食住行样样都亲自给少爷备最好的，若不是出自真心，实在做不到那许多。”

“先夫人走的早，少爷都没来得及留下深刻印象，恰好夫人又长得与母亲神似，便将夫人当做亲生母亲侍奉。”

“可夫人入府两年不曾有孕，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跑到老爷面前游说他纳妾，少爷似有所感，便愈加与夫人亲近，甚至日日拜菩萨，求神明赐给他一个弟弟。没想到夫人之后不久就怀上了，如此老爷和夫人都更加珍重少爷。”

秦玉点头，看来他是不用搞内宅争斗的戏码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以前遇到他时，算来应当才不过十五岁左右，可我当年看到的他却是……”

相当的狼狈不堪。

如果父母都如此疼爱，如何会落到那番境地？

裴长卿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那件事情少爷定然不愿我多言……待以后他亲自与你说吧。”

秦玉并不追问，只是又问道：“他的病……”

“那件事后，便成了这样。”

“可当年他还能……我能和他还能正常接触。”

裴长卿一笑：“这正是少爷请您帮忙治病的原因吧。”

秦玉默然。

裴长卿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淡然说道：“秦公子若要防范我倒也正常，日后在家中如何看人，怎么行事，总是先了解些比较妥当，至于还要看您自己的主意。”

“肖怀瑾信你。”秦玉突然开口说道，用着肯定的语气。

“自然，我自少爷出生便陪在他身边了，”秦玉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裴长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道，“我不是秦家的人，是少爷母亲裴氏娘家的家仆，当年裴家遭遇不测，多亏先夫人庇佑，我才能苟活至今。”

当年平阳王府造反，殃及池鱼。裴家二少爷与平阳王世子有故，裴家本家上下，唯嫁入肖家的裴氏和她带走的奴仆，因肖家势大不受牵连。

虽已是多年旧事，秦玉稍加思索便能明白。

“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玉并未答话。

他自在笑道：“可有一事我却不明白，想要请教秦公子。”

“你问。”

裴长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紧盯着秦玉的脸。

“公子若是为了报父母之仇，为何不回去接任家主之位，反而来与少爷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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