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交锋(1/2)
夜色朦胧,乌水河南岸码头,大齐所有的军舰都被集中在一起,新旧掺半,制式不一,比起对岸乌孙人整齐的巨舰不免有些滑稽。这都是前年与出云一役后剩下的家当。
“翟牧原认识我,只有我去方能引他出战。”顾骓不顾左右将军的劝阻,拒绝了由童小栗伪装成他做饵的建议,执意要登船。
“童大哥,你带领骑兵主力列阵准备迎战,我当竭尽全力不让翟牧原渡河!”
“刑大哥,我不能预测出云开战后的行动,大齐水军几不可用,我拨给你五千水兵供调遣,你依计行事,随时支援。”
“此夜将是一场恶战,大家多保重。”顾骓一抱拳,夜风猎猎卷起他的披风,说完便转身登上舰船。
同时,乌孙军营中。
翟牧原正在帅帐中饶有兴致的下棋,在他面前端坐的正是他麾下的头号谋臣孟林。翟牧原年逾五十,身体强壮但须发已经花白;而孟林曾是他父亲的谋臣,此时已过了古稀,是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不过两人都神采奕奕,对望的双目中闪着狡黠。
“国主已经在此地留了一年多,究竟作何考虑?”孟林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里难道不比北都城清净些,亚父可是在这乌水河畔住得不舒服?”翟牧原跟了一子。
“没有那些贵族吵闹,确实清净。”孟林思虑良久,棋子在他手指上流转并不落下,道是:“可是国主这一年,棋技毫无长进,可是心里有事?”说罢棋子落定,狠狠煞了对家的锐气,对面的翟牧原嘴角一抽。
“哎,这中州人的游戏我玩不过你。”翟牧原棋局受挫,忿恨的将手上的棋子扔回棋盒中,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只道是:“顾骓初出茅庐,一战成名,二战封神,我既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其他渠道了解他的软肋。”
“乌孙人精明,国主从不打无胜算之战。”孟林道:“只论输赢,不论手段,国主是打算欺负大齐国力不济,耗死他。”
“可如今林姣公主嫁予顾夜亭,出云与大齐结盟,恐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国主为何还如此沉得住气?”
“哈哈哈,”翟牧原饶有趣味的干笑数声,道:“亚父为我军殚精竭虑,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远不如你,就如这棋技。”说话间抬起指头敲了敲手下的棋盘,又道:“可论人吃人的艺术,亚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两国联姻,无论是谁的主意,林川那老贼想要的必是一个易于控制的女婿。”翟牧原眼中寒光一闪,“即使是大齐皇后林姣,与顾夜亭也在较劲,看究竟谁能把对方变成手中的傀儡。”
“出云选择了大齐,”翟牧原直视着孟林的眼镜,道:“可你猜他们是想给顾夜亭这只老虎插上翅膀,还是打掉他的牙?”
孟林愕然。他是正经的中州血统,少时师从大琼著名的儒生,学的都是君子之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被后生指点人吃人的艺术。
“亚父,此次出云要保的是大齐,不是顾骓。何况顾骓手上还有林俊的性命,林川父女巴不得他死。”说罢阴沉的笑了,“我正等着他们出招,亚父只要利用联军的嫌隙,助我赢了这场战役就好。”
“也就是说,出云想要大齐战胜,顾骓战死;”孟林恍然大悟道,“而孟某要做的,是想办法将结局改为顾骓战死,国主战胜。”
“哈哈哈哈!”翟牧原仰天大笑,弄翻了棋盘,赞道:“不愧是亚父!”又神情一凛,道:“战火绵延百年,中州终于要变天了。”
孟林看着那散落满地的棋子,棋局是无法进行了。心中感叹道,国主果真是孩子心性,无论何处都不愿意输。
远处,低沉的军号声响起。翟牧原与孟林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来了!”
顾骓立在旗舰的船首,率部劈开乌水河汹涌的浪花,直指乌孙大营。
“大帅!水上风大,还是进船舱吧!”一旁的亲随劝道。虽然他紧挨大帅站着,这声问候还是嘶吼出来,才能划破呼啸的大风传到大帅耳中。
顾骓摇头,握紧了寒月刀的刀柄,无声的坚守在甲板上。即使披甲戴氅,他看起来仍然身形瘦削,却能在风浪中岿然不动,与旁边趔趄着才能站住的卫兵有云泥之别。
顾骓很清楚自己今晚是饵。是钓乌孙的饵,也是钓出云的饵,这世上的风景可能是最后一眼。又扫过旁边的一众亲兵,他们都是顾骓精挑细选出来,跟了自己好几年,今晚也凶多吉少。
只可惜与兄长的最后一次相见也是不欢而散。
大齐的舰队行至半程,乌孙的哨所已经借着月光看见了敌军,瞬时军号此起彼伏,乌孙大营如煮开的沸水,乱成一锅。
翟牧原闻声而动,披甲出帐,双瞳中杀气腾腾。喝道:“传我令,全军登舰迎战!横扫大齐!”
孟林紧跟着他,道:“主君不敌顾骓,断不能让他上岸,一定要让水军将他困在乌水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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