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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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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响处,只见两个少女从树林深处中轻步走出,当先一人素绫黄裙,轻覆面纱,手持玉笛,缓缓吹奏。

蔡巨收回单刀,皱眉道:“阁下何人?”

闻得此语,蒙面少女停指收音,一双冷眸直射蔡巨,瞧得他心里一突。

“路过之人。”她道。

蔡巨打量了她几眼,说道:“在下姓蔡名巨,承蒙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给了个‘阴风枪’的诨号。今日蔡某奉旨缉拿朝廷要犯,不意在此地偶遇姑娘。蔡某见姑娘轻功佳妙,世所罕见,不知师承何人?”

自宋室南渡后,不少武林人士耻于偷安,奋而抗金,长江、淮河以南涌出了不少奇人异士,一时间,江南武林之盛,局面前所未有。方才笛曲响起时,听来还在十里之外,但眨眼之间,吹曲人就到眼前。蔡巨思忖这少女轻功奇佳,恐怕要在自己之上,想来是哪个名门高徒,便存了两分客气,出言相询。然而来者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就算出自名门正派,凭他纵横江南二十几年的资历,对小辈的客气也是有限得很了。

那蒙面少女似是轻轻一笑,淡然道:“就凭你也想知道我的来历?”

这下不止蔡巨,连其他人也不由一愣。想这少女胆子好大,就算不敬蔡巨武林前辈的身份,单凭他是朝廷中人的这一点,也足以让人心畏了。

谢悠凝神看去,见那少女身材高挑,竟与蔡巨差不多高。但看她风姿挺秀,广袖随风而拂,端如玉京仙子,清冷绰约。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少女,此刻已经成为谢悠全部希望的化身。谢悠听到少女居然说出这样大胆的话,不禁对她大为好奇。

蔡巨心头微火,声音有了两分冷意:“既然姑娘纯属路过,也不愿禀明师承,那恕蔡某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

蒙面少女手持玉笛在掌心拍了两下,笛子末端挂了一尾绿穗,随势摆动,颇是灵动。只见少女曼声笑道:“你的‘要事’就是欺负女人孩子么?”

蔡巨见她一直出言讽刺,心中有气,但他不知此人来头,怕惹上不好惹的人,强压心中怒火,说道:“这是朝廷下令要抓的人,蔡某只是奉令行事。”

“姑娘不要听他的,他是公报……”杨氏把这少女当作了救星,欲请她留下,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官差打了一巴掌,身体一晃,左边脸登时高高肿起。

少女道:“有的人呐,领着朝廷的俸禄,打金人不敢,打女人倒是顺手,很好,很好。”她虽叫好,但众人都听出她这两句“很好”中蕴含了极深的讽刺。

蔡巨冷声道:“姑娘究竟想怎样?”

“我们深夜赶路,无意间听见打斗声音,就来凑凑热闹。哪知到了才知阴风枪——”她说到这里轻轻一顿:“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我的侍女在旁瞧着,讲了好几种破阴风枪的法门,她一人便可破你的枪术,我说阴风枪不过如此,说错了么?”

谢悠望向她身后的侍女。那女孩并未蒙面,身子略矮,瞧来比主人还小了一两岁,比蔡巨年龄小了一半有余。一个是娇俏玲珑的少女,一个是壮实孔武的中年汉子,两人相较真是天差地别。谢悠小小的心灵中充满了好奇,不知这蒙面少女何以如此托大,竟说她的侍女可以打败蔡巨。

蔡巨见少女三番两次出言挑衅,还派出一个侍女跟他比武,简直欺人太甚。笛声吹起时她们距离尚远,哪里看得清这里发生了什么,顶多是听见他们的声音罢了。那侍女想出破枪之法,想也知道是这少女信口胡诌来羞辱他的。

蔡巨扔掉手中单刀,拾起地上的银枪,嘿嘿两声道:“蔡某不知哪里得罪了两位,竟至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如果今日蔡某不应战,以后传出去,只怕江湖上的朋友也要笑话蔡某不如两个女娃娃。”

少女用一种好奇的声音道:“那么这些人又是怎么得罪的你,以至于连妇人孩子都不放过?”

蔡巨握住枪身在地上狠狠一砸,荡出一片灰尘:“好哇,原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了。既然你们偏要多管闲事,那就亮出兵器。我可不想占便宜,和手无寸兵的小娃娃动手。”

蒙面少女走到侍女身旁,对她低语几句,那名侍女径自走到蔡巨身旁,将他扔在地上的单刀捡起,手持刀柄,刀尖向下,手背朝外,向蔡巨鞠了一躬,这是武林中惯有的礼节。

那侍女行过礼后,手腕一转,摆了一个起手式,蒙面少女突然叫:“且慢!”

蔡巨道:“如何?”

“这比武要定个规矩,总不能打个没完没了。”

蔡巨心中冷笑,这少女将他瞧得也忒小了,他若和一个小小侍女打个没完没了,那干脆别在江湖上混了。“哼,我看你们是小辈,也不多为难你们,咱们就以三十招为限,我先让你十招。”

蒙面少女道:“若是三十招后,仍胜负未分呢?”

蔡巨心想,明明是你们夸下海口要破我的枪法,若是平局,当然算输。可是自己若在三十招内连一个小女孩都打不过,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江湖上行走?自己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前辈,怎好占小辈的便宜?他压下心中不满,沉声道:“那就算你们赢。”

“我们赢了,你就得带着手下走,放过他们几个。”

“你们真赢得了才行。”

少女道:“青荷,你看怎样?”

名为青荷的侍女点了点头,轻声道:“让招却是不必。”

蔡巨道了一声好,挺枪便刺。他暗忖这两个少女如此狂妄,不定手中有何过人功夫,便不顾武林长幼尊卑,当先抢招便攻。

青荷身子斜退,左掌挡在胸前,一招“细雨斜阳”护住半边身子,右手提刀斜上一挑,单刀顺势从枪头推到枪身,卸去蔡巨大半劲力,挡住了这一枪。

蒙面少女趁机走到俞庄身前,蹲下.身子,递给俞庄一瓶金创药,让他止血裹伤。

“多谢姑娘仗义出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倘若俞庄今日侥幸不死,来日定当报答。”

那少女却不看他,只道:“我是来寻人的,路过而已,不求报答。”

俞庄还想再问,见那少女一直注意场上相斗的两人,也就闭口不言。

片刻间,青荷与蔡巨斗了数招。俞庄看她刀法中正平和,法度严谨,招数精妙犹在自己之上,心中大感放心。转而又觉惭愧,自己学艺多年,还不如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少女,累得两位师兄惨死他乡,枉送性命。俞庄心底一叹,只盼青荷能快快得胜,若能一刀了结蔡巨的性命最好。

两人又斗了十来招,仍是不分胜负,蔡巨心里不免暗暗焦急。他没想到这侍女竟如此棘手,转眼间三十招已经过半,自己竟然还没有将她打败。蔡巨方知这二人自傲不是没有来由,侍女已是如此,那蒙面少女武功更要在她之上。

一旁的谢悠仔细观看两人相斗。她于武学一无所知,看不出谁占上风,谁落了下乘,当她看到青荷几次险些被银枪刺到,手心不免微微出汗,内心与俞庄所盼一样,希望那个侍女取胜。

初时动手,蔡巨被青荷的招术所惊,此刻静下心来,发觉青荷限于年龄,功力不深,于是他一招一式间猛运内功,想要迫使青荷由半攻半守化为全守之势。但他毕竟已和俞庄大斗一场,险些被俞庄勒死,伤了不少元气,这时功力便有些不纯。

而年纪尚小的青荷不负众望,倒也撑住了。她所使的这路刀法,名为“金钩锁玉刀”,招数精严,多采守势,旨在以刀光掌法护住自己全身要害,十招之中,只有两三招是攻敌的招术。创出这套刀法的人原是个武学大师,本身武功已是出神入化,昔年时他担心自己孩子们年纪还小,功力不够,若是他日行走江湖,遇到武功比自己高出数倍的人,难保安虞。于是苦思数年,想出这套刀法,让孩子们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时,可以保全性命。

这套刀法虽然精妙,可青荷毕竟年龄尚小,对这套刀法的领悟不过十之二三,堪堪能与蔡巨在短时间内打成平手而已。方才蒙面少女暗中提点她,蔡巨武功比她高出许多,对招之时只宜以守为主,多耗一耗蔡巨的气力,若是一味贪攻贪快,反而容易被蔡巨乘虚而入。待到后面,再使出“松声万壑”、“浩风起波”两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蔡巨虽然在江南武林小有名气,武功见识却远远不及这位自创刀法的武学大师,要他在一时半刻间想出破解这套刀法的招式,的确是难为了他。

蔡巨看出青荷的刀网严密,绝非一时能解,只是他好不容易抓到谢、俞二人,以报前恨,若就此罢手,实在不甘。这名侍女刀法之精,定是出自名门无疑,可名门正派再大胆子,也不敢公然跟朝廷作对,想到此处,他不再顾忌对方身份,枪法越发凌厉。

这么一来,青荷不得不缓下刀招,护在身边的刀光圈子越收越小。转瞬间,两人已斗了二十五六招。就在这时,只见那蒙面少女横笛就唇,吹出一段悠悠远远的笛曲。

谢悠见场中两人均是满脸肃容,出招越发迅捷,知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她虽然不懂武功,可看蔡巨隐有得意之色,青荷紧咬牙关,不禁为青荷担忧起来。乍闻得笛曲扬起,她吃了一惊,不明那少女为何在此时吹曲。再看场中相斗时,二人的神色却已逐渐相反。

青荷撤步回掌,刀头一变,反守为攻,刀尖对准了蔡巨的肩井穴。蔡巨怒喝一声,不顾对方单刀攻来,长枪一抖,点开青荷掌势,正要挺抢刺入青荷右臂。就在这时,笛声一个转音,激得蔡巨心中一抖,那一枪不知怎地就刺偏了,斜斜刺入地上。而青荷的刀尖停在他肩井穴前三寸的位置不动。

“阴风枪输了。”蒙面少女轻声道。

蔡巨冲她怒目而视。这侍女根本没想出如何破解阴风枪,蒙面少女一开始就想要侍女守完三十招,再拿平局压人。之所以一直出言相激,就是为了让他先行出手,在抢攻的同时提防侍女的出招,不敢用尽全力,这样青荷所使得刀法才能发挥到最大作用。到了后面,他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全力施为时,蒙面少女便吹笛扰乱他的进攻节奏,又指点青荷如何攻、如何守,就算他能赢得了青荷,却不能不被笛曲干扰。从头到尾,他都被少女计算全了。

“姑娘既然深谙武功,何不亲自下场,用这种手段赢了,有何光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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