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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退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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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微浮,斜阳透窗,一个披着紫色绸衣的女人坐在大厅上首,不时逗弄身边的三只肥猫。她的头发灰白相间,看发色可知年纪很大了,但细瞧面容,似乎不过三四十岁。女人抚摸肥猫的动作很柔很轻,然而眉梢眼角却有着藏不住的锋利。

“你关了三日禁闭,可是想通了?”

魏珂半跪在地上,垂首道:“我不该冲动,跟姚占机动手。”

女人依旧玩着猫:“还有呢?”

“我不该自作主张追查。可当时南宫姑娘失踪已久,情况危急,我实在……”

女人凤眼一眯:“你一遇到南宫芊的事就昏了头,要是你有半点闪失,对得起肩上的重担吗?”

魏珂低声道:“堡主教训的是。”

魏元贞把一只黄猫抱到胸前,慢慢说道:“不过我想不明白,你既然喜欢那姑娘,为何轻易答应她的退婚?

“堡主误会了,我并没有喜欢她……”

“现在说私事,叫我姑姑。”

“是,姑姑。我只是把南宫姑娘当作妹妹一样看待,何况这件婚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当年姚铮父子重创我们各地生意,魏家堡重振需要大量财力支持,父亲不得已答应南宫达的联姻请求。我们魏家骗南宫家一骗就是十多年,我每次去得闲山庄,愧疚感都压得我几乎不敢直视他们。南宫小姐是个好人,我不想一直欺骗她,耽误她。”

“是么?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她的在乎?你表面疏远她,其实暗地里一直派人关注。去年,你花重金请神兵山庄为她打造刀枪不入的护身宝衣,却借我的名义给她作生辰贺礼,自己送的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首饰。不久前疼爱她的亲人病重,你收到消息连夜赶去得闲山庄。雪轻,我能说的还有很多,你不要忘了,谁才是魏家堡的主人,你那些动作,瞒得了涉世未深的南宫芊,瞒不了我。”

“听白颦儿说,南宫芊身边跟了一个英俊少年,和她态度亲密,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甘愿把她拱手让给别人。”黄猫在魏元贞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魏元贞摸着猫儿的肚皮轻笑,“到底是在傅家长大的,做起事来总是迂腐胆小。”

魏珂的肩颈一下子绷得紧紧的,手背现出了青筋。忽然,他放下双手,肩膀一沉,整个人像是塌了下来:“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姑。没错,我喜欢南宫芊,我不是没有努力过,自从我意识到对她的心意,我便一再地试探,哪怕有一点希望我都不想放弃,可她……她很排斥这种感情……我不想有一天我的身份被拆穿,她因此恨我怨我,我……我害怕她用厌恶的眼光看我,答应她退婚,起码还可以做朋友。”魏珂说着语气转为涩然,“那个叫冯煜的少年,对她一片真心,年纪虽轻但剑术小有火候,将来前途无量,让蔚如跟着他,总比嫁给我这个怪物好。”

魏元贞垂下眼眸,逗弄黄猫的手慢了一慢,她轻声问道:“你故意冷落她,就是想逼她主动退婚?”

“是。如果由我提出,南宫芊一个姑娘家,名誉多少会受影响,但她提出就不一样了,世人甚至巴不得看魏家堡少主的笑话。”

“她一个姑娘家……”魏元贞喃喃道,“你一心想着她,却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魏珂怔然低头,沉默不语。

魏元贞抱着猫儿下地,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的脚趾涂满了红蔻丹,为素雅的地毯添了一抹亮色。魏元贞走了几步,在魏珂身前半丈处站定,说道:“起来吧。”

魏珂依言起身,又听魏元贞说道:“天下间好姑娘多得是,南宫芊不愿意,总有愿意的。”

魏珂只觉膝盖一软,险些又要跪下。“姑姑,莫要开玩笑了,这等悖伦之事,有哪个姑娘会愿意?再者说,我也不是见个女子就喜欢,我心里有蔚如,这便够了。”

魏元贞“啧”了一声,“你小时候脾气秉性像极你爹,怎么反而越长大越拘谨了?”

魏珂扯了下嘴角:“我只知道说多错多,做少错少。”

“我知道你心中怨我给你的这个身份,但当时纯属无奈之举,若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我从来没有怨过您和父亲,”魏珂坦然道,“我只怨我自己。”

魏元贞眉间一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放下。”

“这十六年来,我活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偷来的,也许只有当我手刃姚家父子后,才能放下。”

魏珂重新跪在地上,拱手执礼,将脸掩藏在宽袖之后。“姑姑,求您传授我‘希夷诀’,如果我身上的毒真的解不了,至少给我一个在死前报仇的机会。”

魏元贞凝视他良久,徐徐说道:“你这几天,有毒发过吗?”

魏珂不知她为何岔开话因,回道:“和表姐他们相遇后,没有再发作过。”

“你回来那日我用内力帮你遏制毒素扩散,至多延长你两三月的寿命,我已传信给红姑,她会帮你想办法。魏家堡的眼线正在全力搜查姚占机的下落,一有消息,我便动身,一定要他把解药吐出来。这段时间,你好好调养身体,练‘希夷诀’的事,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再议。”

“可我……”

魏元贞摆手止住了他的声音,“时机未到,你现在还不能练,否则就是下一个我,魏家堡可经不起第二个疯子做堡主。”

魏珂眼神微动,伏低身子,“谢姑姑教诲,是我冲动了。”

“没事你就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魏珂离去后,一路走出数丈远,才觉沉甸甸的心情转淡了些。他回首去看议事厅的大门,端严厚重,紧闭如昔,魏珂凝望一阵,嘴角渐渐浮现一丝苦笑。

谢悠这日做完早课,如常探望了文三娘,出来时,她左手捧着一袋纸包,走出几步,谢悠慢慢把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核桃。

她拿起一颗,捏在指间,忽然右手一扬,那颗核桃对着后方疾冲而去,只听得一声“哎呦”,一人从树冠上掉了下来。

树上那人单脚跳着过来,嘴里嘟哝道:“小师妹,多日不见,你功力见长不少,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谢悠淡笑道:“是师兄近来练功不勤,气息变沉,我才发觉的。”

沈翊跳到院中的石凳上,揉着腿道:“我有什么办法,爹娘每天派人盯着我,跟看管囚犯似的,白天还逼我学那些生意经,我只能晚上偷偷练功。哎,小师妹,你明知道树上的人是我,怎么下手还这么重。”

谢悠坐在他对面,把纸包放在石桌上,心中掠过一丝惊诧,说道:“我没有加重力道,照理说不该疼的。”

距离闻暮子传授她逆转阴阳二气,已过二十余日。这些天中,谢悠早晚练功之余,按照闻暮子给的口诀修习浮梁观内功,虽则时短,但悟性上佳,小有进展,只因提升不显,谢悠便没有注意。她方才暗击沈翊那一下,若在以往,痛感只会一闪即过,但以她如今功力,却非不痛不痒那么简单了。

沈翊哼哼唧唧道:“这些天没有你们的指导,我自己连武功都快不知怎么练了。要是在山上,有师兄看着,我才不会退——”

沈翊说到一半,猛然住口,因为他忽然想起,那些或严厉、或慈爱的师兄们,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有人在他偷懒时、笑着出来说:“好师弟,这回又被我抓住,我这就告诉师父去。”

那件事已经过去近一月,他也回到家中多日,却始终住不惯,只想往门派跑,是不是在他内心深处,觉得只要回到衡山,一切就都能如常了呢?

谢悠被他勾起旧时回忆,跟着沉默了。过了良久,她道:“当年沈家送你来衡山,是让你强健体魄,而上一趟出门危险重重,令尊令堂心有余悸,提前召你回去,在情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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