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选(1/2)
文三娘近来的气色好了许多,渐能如常生活了。彭见稽进屋时,宋依人正在给文三娘捶肩,他见之笑道:“依人现在乖了,懂得孝敬母亲了。”
文三娘道:“她出门一次倒是成长不少。”
彭见稽点点头,道:“正好你今天还算精神,我有话跟你说。”
文三娘会意,拍了拍宋依人的手背,让她离开。
“师父找我,是有何事?”
彭见稽肃容一叹:“我方才去看望谈儿了,他对掌门之位仍是坚辞不受。”
“这件事我和谈哥商量过了。他如今是残躯之身,接任衡山派掌门实有诸多不便,掌门人选,望您另择他人。”
“三娘,有一件事,我没和任何人提过,其实在闭关前,我就感到了大限将至。”
文三娘不禁变色:“师父!”
彭见稽道:“别慌,此乃人之常态。何况以我目前的身体,还可以撑上两三年,只是重新培养一个像谈儿那样的弟子,却是不够。”
他说着,苦涩一笑,“我知道你天性洒脱,不喜为杂事所拘,但谈儿无意掌门之位,我又希望能在走前找到一个传人,把能教的都教出去。三娘,明年此时,你的内伤也该好了,我想那时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你肯不肯接?”
文三娘惊得整个人动也不动,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说:“师父,二师兄无论武功威望,都比我高,他入门早,又跟着您和谈哥身边辅助多年,明明他比我更有资格啊。”
“我为何选你不选他,唉,逢春是很好的孩子,可是、可是不行……”他微微摇头,脸上浮现怅惘神色。
文三娘一愣:“二师兄比我出色许多,掌门之位不该是有能者任之吗?”
“五个弟子中,我对两个小徒弟远不如对你们师兄妹三人上心。一来是我收他们两个时年纪已大,精力不如从前,二来是了解他们的为人,不适合当一派之主。你们三个跟我身边最久,我对你们亦曾寄予厚望,逢春的确比你合适,但对于他,我始终有层顾虑。三娘,我再问你一次,衡山派掌门之位,你接还是不接?”
文三娘默然良久,说道:“我自知才浅志疏,不足以接任一派掌门,师父,您还是再考虑下吧。”
文三娘见彭见稽寂然不语,问道:“您说对二师兄有顾虑,究竟是何等大事,让您打消传位掌门的念头?”
彭见稽道:“不是逢春的错,只是他……他……总之是一场孽缘。”
文三娘暗想:“尽管谈哥是大师兄,但其实最早跟在师父身边的人是二师兄,只是不知为何,他拜入师门要比谈哥晚的多。我和谈哥对二师兄的身世来历,向来了解有限。而师父每每说及此事,也都会把话带过,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文三娘见状说道:“师弟师妹,恐怕难当大任,我又性子疏懒,心不在此,若真让我们三个中的一个执掌,只会事倍功半。您不考虑二师兄,就没有其他人了呀。”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从三代弟子中选了。”
文三娘道:“要是阿东还活着,再历练几年,便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可惜……飞云这孩子也挺好的,就是沉闷了些,不过作为一派之长,理应稳重。可我担心,年轻弟子们的江湖威望远远不够,以后难以服众。”
彭见稽道:“江湖威望,嗯,假如有人对武林群豪有恩,在危难时救下大家呢?”
文三娘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您是说——”
“三娘,你提过许多人,为何就想不到你的徒儿?”
“可悠儿她年纪还小,武功不如阿东、飞云,她之所以进衡山,是为了学武报父仇……”
“如果她能报仇后全身而退,岂不是更能说明她的智勇?你当我为何派她下山寻楚望的踪迹,就是想锻炼她,看看她的能力。那日在演武场上,当着所有弟子的面,我传授新创剑法,可有些人分明不够领悟。我想让大家有自保能力,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想把‘玉衡七仙剑’教给你的徒儿,试探她天资的上限。”
文三娘心中暗惊,原来师父早就猜中了自己不会答应当掌门,故此有了种种安排。
彭见稽道:“日前我得到两个消息,楚望已经被谢悠找到,安置在当涂了,两人一路平安,没有出大事。另一个是浮梁观闻暮子道长传书,称你的徒儿帮他找出了失踪已久的师父下落,和内功心法。他在信中千恩万谢,十分感激。三娘,你的徒儿又做了一回大事啊。”
文三娘静了一静,忽然微笑:“悠儿确实比我适合。可这到底是件大事,您不把掌门之位交给嫡传弟子,反而交到徒孙手中,只怕以后二师兄在江湖上免不了被人说闲话。我想到时,他的心中一定不好受。”
彭见稽道:“我不敢把衡山派交到逢春手中,自有原因,但在其他方面,我会尽力补偿他。”
文三娘见师父心意已决,不好说什么,只希望二师兄来日不要因此埋怨师父。
彭见稽出了文三娘的屋子后,遣人唤来郝飞云,拿出一个旧锦囊和一封信,说道:“你跑一趟洛阳神兵山庄,将这两样东西交给袁庄主。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不能由他人代传,次序很重要,先给锦囊,再给信。”
郝飞云见太师父如此郑重,当下恭谨接过,立即回屋收拾行李,赶往洛阳。
谢悠送走周云岚三人后,想自己出来一天一夜,没有半分交代,傅绾定会担心,于是转身赶往城中。
行至城北官道,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没走多远,车夫忽然拉停马车,跳下车来,冲着谢悠的背影道:“请问前面的可是衡山派谢姑娘?”
谢悠疑惑道:“尊驾是?”
车夫站在路旁,朝她笑道:“受人之托,来接姑娘回祥泰客栈。”
谢悠道:“我正要回去,不知你受谁人所托?”
车夫道:“在下拿钱办事,不问雇主名姓。”
谢悠道:“那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总该知道吧?”
车夫笑着摇了摇头:“不知。”
谢悠心想:“祥泰客栈的确是我投宿的地方,难道是傅姐姐派人找我来了?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在城北?这人落脚无声,瞧来身负武功,他是真的受人所托呢,还是满都的余党,骗我上车?”
车夫见她迟疑,将车上一匹马的马绳解开,拉着马走到谢悠面前,伸出缰绳,说道:“在下忠人之事,既然姑娘有虑,不妨骑上我这匹马赶路,也好尽快回到朋友身边。”
经过与满都一战,谢悠对眼前的人深有疑虑,见他大方送马,倒觉不好意思了,怀疑登时去了一半。她掏出钱袋,递给车夫,“不知道钱够不够用,我身上只有这些了。”
“马是送给姑娘的,不是卖的。”
谢悠笑道:“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若是以后江湖上传出衡山弟子抢马的消息,那可得了?”
“不敢。”
他话音未落,就见谢悠一推一拉,将钱袋塞进了他的掌心,又从他手中拿过缰绳,出手快捷无比。
谢悠牵过马,对他说道:“你的马车只剩一匹马,回程要慢上不少,对不住了。”语罢,谢悠翻身上马,直奔洛阳。
车夫望着一人一马的身影,摸了摸下巴:“奇怪,她刚才给我钱时使的那一招是我魏家堡的小擒拿手,可是她怎么学会的?白姑娘急着要我们寻人,但我们何时跟衡山派关系这么好了?”
谢悠赶回客栈时,正值申牌时分。她刚一进店,小二就迎上来笑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您的朋友问我好几遍,我嘴皮都快说破了。”
谢悠道:“多谢,我这就去见她。”
“唉唉,不对,姑娘您走错了。她不在自己房里,在您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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