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铺的黛丝（1/2）

“虽然有些波折，但真是段令人愉快的童年。”德瑞克医生听完，做出由衷的评价。”

“是的。”九夜说：“我两辈子都没这么快活过。和家人住在一起，对以前的我来说是梦寐以求的。”

德瑞克点头附和，在芯片中暗暗记下几种可能的病因。随后，他问：

“那后来呢？生活还是这么令人愉快吗？”

九夜摇摇头，低低地说：“不是的。后来一切都慢慢变了。”

“混战纪元”的仗，从来是一方渐息，一方又起。

这一年，是“混战纪元”的第二百六十六个年头。半年前，莫提斯帝国才将凶悍的拜占庭帝国赶出边境，转眼又与星河民主联盟起了冲突。

近些年莫提斯在星际间处处开火，军人与军需一度紧缺。如今黛丝和安妮就在裁缝大妈的手下赶制士兵们的内衣，然后统一卖给部队换钱。

此刻，黛丝正在专心致志地缝制一件最大号的衬衣。

那衬衣的针脚修得极其整齐细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缝纫机的功劳。

她再一次将缝纫针穿过衣物，剪断多余的线条，手法娴熟地打了结，完成了衣服的左边袖口。

黛丝将内衣放下，起身，扭动僵硬的脖子与肩颈，踱到窗边坐下休息。

下个月她就满十七了。虽然容貌没有大的变化，可身姿却越发窈窕纤盈。此刻，她身着一袭朴素的米白布艺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后，挺胸直腰地端坐着，竟让前来找她的安妮恍了神。

“黛丝。”安妮轻轻唤道，打破了女孩周身奇特而静谧的氛围。

黛丝回头，便见一位金发美人靠在房间门口，直直看着她。

安妮这些年越发受欢迎了。除了那头金到发光的秀发，她的容貌也愈发俏丽。安妮的深色长裙虽然朴素，她却用裁缝铺的边角料补上一条玫瑰金的丝绸腰封，瞧着既贵气又苗条。据说，这是如今内圈的贵族小姐们最钟爱的款式。

安妮的志向一度是开一家美容店，把所有同她一般爱美的女孩子打扮得花里胡哨。可如今兵荒马乱，大多数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哪会有人想着打扮自己？她的理想不得已被无限期地搁置，只能同黛丝一道来做最务实的缝纫活。

安妮不停地揉着自己酸痛的腰与脖颈，忍不住噘嘴抱怨：“唉，又是腰酸背痛的一天。活做完了吗？走吧。”

黛丝也苦笑着揉揉单薄的肩膀，说：“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弄也行。”

她转身，将桌上的内衣叠好放进篮子里。

两人从衣架上取下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放佛两个瘦弱的小少年。

她们往大门处走，开始讨论哪个姿势缝衣服比较省力。忽然，安妮停下步子，顶了下她的肩膀。

远远地，便看见裁缝铺的大门口倚了个人。

那人手中点着一支烟。细细的烟雾从烟头盘旋升起，触到冰凉的鼻尖。他呼出一口气，吐出的烟雾立刻将他的大半张脸掩去。

男人的打扮同他木讷的父亲如出一辙。上身的低领内衣外罩着件沾有细碎木屑的马甲，下身随意地套了条松垮的裤子。可他不经意间回转的目光，还是惹得铺里的年轻女裁缝们坐直了身子，频频投来隐晦的打量。

更要命的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裁缝铺的工作带来了怎样的麻烦。

黛丝接收到裁缝铺大妈警告的目光。

她快步走过去，喊：“哥。”

索兰迦回头，见到黛丝，飞快地掐灭了手上还剩一半的烟。

他冲黛丝身后的安妮一点头，道：“走吧。今天我来接你们。”

方才还笑得狭促的安妮一愣，神色迅速黯淡下去。

贫民窟本就破败的街道，这几年愈发混乱肮脏起来。

黛丝透过斗篷的缝隙往外瞧，街边满是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流浪者。有几个一动不动地趴着，眼看是不行了；有几个摊在地上，声音微弱地向路人们祈求食物。可是没人会施舍的，这个区域的人几乎都忘记吃饱是什么感觉了。

贫民窟边又增设了一座军营。这些军官老爷在太空站场上积累了太多戾气，归来后就喜欢来贫民窟寻欢作乐，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有姿色的女子。

此时，有一小队士兵在街上大摇大摆地巡回。他们路过流浪汉时，便嬉笑着将他们踹得老远。几个流浪者滚至一处墙角，无法抑制地哀嚎出声，却引来士兵们更暴虐的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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