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内容提要：交流会的第一个夜晚
“格洛丽亚，你得主动参与到这些聊天里面去。”一位身形瘦小、西装革履、满头银发的老绅士举着高脚的香槟杯，一边和上前问候的人们打着招呼，一边凑近从聚餐一开始就一直站在‘小食区’旁边的格洛丽亚。
他语重心长地补充说：“这种交流会、展示会最重要的目的，不仅仅是促进本行业的从业人员之间进行技术交流，更是旨在创造一个交际和营销的平台，让我们这些烘焙行业的从业者，可以和我们所处的供应链的上下游相互了解，达成合作意向，藉此树立、营造自己的品牌和声望。如果你一直站在这儿的话，这些目标可是不会主动实现的哦。”
格洛丽亚从瞥见老师出现在门口、向自己走过来开始，就端起了自己放在一旁、喝了半杯的橙汁，并且自觉地把余光从插着一看就是用了喷枪炙烤的马达加斯加虎虾、挪威三文鱼、法国产新几内亚珍珠鸡或者Halloumi奶酪的小竹签上默默移开了。
她点了点头，诚恳地说：“老师你说的对。对了，飞机怎么样，一路还舒服吗？师母这次有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他这个关门弟子转移话题的习惯还真是一如既往。
想到这里，伊夫·阿诺德无奈地感慨说：“你呀你……”
“我这不是想老师师母你们了吗。”格洛丽亚连忙讨饶，“老师你都亲自过来了，那么怎么交流、怎么展示什么的，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聊。今晚就先不谈工作啦。”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不谈工作。”阿诺德好笑地望着格洛丽亚，“也算你这丫头有心了，我们都很好。你师母她大学里有课走不开，这次是阿德里安陪我过来的。法国那边还有很多工作，明天做完keynote，我会先搭乘晚上的飞机回去，但是你师哥他会一直待到交流会结束。”他打量了一眼格洛丽亚，笑着补充道：“关照你师哥这个任务，我可就交给你了啊。”
“学长有提前打电话给我，说会过来参加这次的交流会。没想到是和老师你结伴来的。”格洛丽亚神秘地挤了挤眼睛，打趣的说道：“老师你就放心吧，以学长的魅力，我想要关照他，说不定还得排队呢。”
“哪里有像你这样编排自己师哥的。”阿诺德抿了一口香槟，从铺着各色蔬果沙拉的石板上拿起一支虎虾：“临出门前你师母还和我念叨呢，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近年来的教育方向出了问题，弄得你们两个是一心工作、无心恋爱。”
格洛丽亚想到麦考夫，以及自己无果的爱情，尴尬地笑了笑。
“你说你师哥，人品、长相、家世，都是万里挑一的。”阿诺德夸完自己的得意门生，望了望手里的虎虾，又中肯地补充了一句说，“当然了，就是有点‘技术宅’。”说完这句话，他两口吞下虎虾，一边咀嚼，一边把竹签儿扔进放置在桌子侧边的垃圾桶里。
格洛丽亚适时、主动的给他递上一张纸巾。阿诺德接了过来，擦了擦嘴，看了眼腕表，这才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的女学生：“趁着你师哥还没有过来，你和老师实话实说，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怎么样？学长他很好啊。”格洛丽亚五分装傻充愣、五分诚恳真挚，“也不是什么宅不宅的，他只是对于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很热爱、很专注。我还要多向他学习呢。”
“当着老师的面，还用这些‘外交辞令’，你这个小丫头。你明明知道，老师的意思是，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感觉？”阿诺德说，“心动的感觉，喜欢的感觉。”
“老师你这话说的，这可不是我对学长有没有感觉这么简单。谈恋爱这是要你情我愿的，不是强买强卖的一锤子买卖。哪里像是我到市场上去挑选食材。”
格洛丽亚明白老师夫妇，特别是早年丧子的师母，在平时，都是把她和学长看作家里人的；做长辈的想要操心孩子们的终身大事或者旁的什么，本来就应当是人之常情。
更不要说随着学长‘一战成名’，史无前例、拿下三料冠军的头衔，本就渐成此消彼长之势的新老两位名甜点师之间，已经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他们进一步可能是强强联合、互相成全，但更可能，两个人终究会分道扬镳、刀兵相见。
这种时候，她不想成为被老师推出去维系师生感情的工具。
于是，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想着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学长他的个人品牌刚刚立起来，我也才回到英国、站稳脚跟，大家都没有心思考虑感情问题，这很正常……”
“我可私下告诉你——自从你回了英国，他没少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你。”看着自己年龄最小、最是乖巧的学生，阿诺德毫不犹豫地‘卖’了还在前台守着行李、办理入住的阿德里安，“只要你不反感他，这件事肯定能成。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老师来出面。”
如果格洛丽亚和阿德里安最终在一起，是有他这个做老师的一份功劳在，以格洛丽亚的念旧、心软，加之她对于阿德里安的影响之重要、之深远，那么羽翼渐丰的得意门生，就不会再是让他既骄傲又忌惮的存在。
在伊夫·阿诺德看来，这样的状态对三个人来说，都是有好处的，是极其理想的。而且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也不是不可以放他们小两口出去自立门户。
“才刚刚满二十七岁，就一举夺得三个类别的MOF冠军，作为甜点师，学长真是做到了没有什么人能够比肩的地步了。”格洛丽亚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门口，笑容满面的偏向自己的老师，压低声音说道，“所以老师你就放宽心吧，该有的缘分总会有的。现在优秀的女孩子这么多，等学长他自己想通了，到时候了，谈恋爱也好，结婚生子也罢，这都是很快的事情。”
如果找了一个太优秀的，连带着阿德里安也心大起来，他哪里还会有宽心的时候……但阿诺德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他一味怂恿、鼓动就能够成事的……
“你呀你，避重就轻。”阿诺德把一支插着水果、蔬菜和Halloumi奶酪的小竹签放在小碟子里，递给身边的格洛丽亚，一脸慈爱地说：“吃吧吃吧。早就看到你盯着它了。偶尔吃一点儿，没事。”
“还是老师心疼我。”格洛丽亚笑眯眯地拿起签子，小小咬了一口；咸甜的奶酪在被高温迅速炙烤过后，形成了近乎禽肉的质感，稍稍咀嚼，轻易在唇齿间留下浓郁的奶香，“胖就胖了，反正听老师的准没错。”
“那别的事情怎么没见你听我的？”阿诺德这样说着，冲着正在不远处陪着几个公司老总谈笑风生的男人，回以礼貌的点头和微笑。
那人心满意足之际，又好似刚刚看到格洛丽亚一般，笑容满面的和她挥了挥手。
格洛丽亚露出一脸假笑，也礼貌性的朝他点了点头。
稍稍侧过脸来，阿诺德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的和格洛丽亚说道：“就比如说某人，你也是和他合作过项目的。把道德、品行什么的先抛开不说，他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有他的本事的。那么多人讥讽他死皮赖脸、投机取巧、奴颜婢膝，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绣花枕头，但是和这个行业里不善营销的大部分人相比，他能做到曲意逢迎、见风使舵，这就是他的能力，他的长处，他的优势。这一点，你要适当向他学习。”
……学习何塞·赫尔南德斯的‘热情’‘主动’‘口若悬河’，但是不能像他那样不折手段、没有底线。
“谢谢你为我着想，老师。”格洛丽亚也和自己老师一样，微微偏着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一直觉得，像他们这样善于交际、可以坚决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来达到自己很明确的目的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让人佩服的。这也确实是我的不足之处。当然，像您说的，这是不从人品的角度去考虑；该坚守的底线我们还是要坚守的。”
“所以你大可以去观察他、学习他，然后利用这种人来人往的社交场合，去锻炼、去加强你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甚至之后还有什么合作的机会，如果你能够得到的，是你所需要的，那么被他在项目成果上占点便宜也无妨。只是记得不要再傻乎乎的，什么话都信、什么忙都帮。耳根子软，心又软，这点你也是要改的。”阿诺德补充说道：“当然了，这都是工作上的。像他这样私德不佳的人，私底下，我们没必要和他有什么个人交情。”
格洛丽亚知道老师这是想到了她当年手里明明拿着证据却选择‘忍气吞声’的事情了。
“他做了什么不重要，但我没有必要为了替自己揭露他的嘴脸，而把自己降低到和他一样的层次。”格洛丽亚知道，虽然这一年多来师生之间生分了不少，但老师能够主动说起这件起初让他变得别扭的事情，也算是他想要改善关系的一种尝试；因此，她小声安抚着说到：“那些都是私人聊天记录。我既然在一开始认识的时候，答应了他不会外传；那么无论如何，就算他仗着我的沉默推卸责任、倒打一耙、两面三刀，我也依旧会恪守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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