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4（1/2）

珈音镜中微弱的白光闪了闪，倏的又灭了下去。我瞧着那恢复如常的镜面甚是郁闷，心想莫不是还认主？

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镜身，就见珈音镜折射出一幅画面，浮在半空中，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后，那画面便开始动了起来。像是忘川河旁带着记忆的彼岸花似得，将那老头的平生一幕幕展现出来。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了眼放着他刚出生的场景，我一口老血差点没绷住喷了出来，只好敲了敲镜子道：“能不能弄点有用的啊？早知道你是个这么差劲的东西，就把你扔粪坑里去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场景迅速跳转至一片黑暗中。

早就听褚墨说过这镜子颇具灵性，如同活物一般，今日一试，确实如此！只是眼前这一片黑又是个什么意思？

我刚准备再催它快些，没有却抓住我的手，示意我接着看下去。

只见那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忽然间亮了些许，随着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靠近，眼前也愈发明亮了。

烛火摇曳，被人放到长长的木桌上，“啪”的响了一声，惹得那人紧张的四处观看，确认没人发现后，到处翻找了起来。

场景忽然定格，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木盒，木盒通身漆黑，只在盖子上雕了个形状怪异的图案，图案用了金漆描绘了一遍，更繁琐的用朱砂点缀在两侧，是整个图案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是......？”我偏头去看一旁的没有，正巧他也低下头看我，眼神相撞的那一刻，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些画面，快到抓不抓。好像有些回忆与现在极其相似，可我却不知所以。

没有捏住我的手，动作很轻，提醒我道：“红眼乌鸦。”

画面转到白天，他出了门，路上与好些人都打了招呼，只是他走的很慢很慢，饶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显现越过觋村的村头，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延伸到远处，终被草木遮住了去向。

他是想出村子的，或是想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站了许久，直到小路上一个人影朝村子这边走来。来人一身觋村村民的打扮，想来应该是某个出门行巫祈福的巫师回村了。点头示意后，两人擦肩而过，一个依旧踱步而去，另一个却站在原地，望着那人的背景看了很久很久。

在之后他走到路边，席地而坐，从衣襟里掏出半个大饼，动作轻柔地擦掉上面沾的脏东西。

吃的太急，中途噎住了好几次，手摸到腰间挂的水壶，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舍得解下来。

老头现在还是个小伙，双手修长厚实，手背青筋隆结，看着就十分有力气的感觉。

大饼吃完，他在原地做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往村子外头走去。与刚才那般慢的像走不到路不同，这次的步伐轻快而有力，甚至兴奋地狂奔了起来。

跑了挺远一段路，他才渐渐慢下来，最后撑着双膝歇了会。

光是看他一路狂奔，我都想替他多喘两口气。

只可惜珈音镜虽有“音”字，却听不见半点声音。我想了想，觉得它应该换个名字，叫“珈哑镜”才是，或是不那么庸俗的“珈默镜”？

我暗自笑笑，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应该早就干了。

珈音镜虽然哑巴，可却不笨，直接将画面跳转到后面，老头一心想来的地方——离村子有二三十公里的小树林。

天上的太阳刚刚西斜，离下山还有一会。

他从裤腿上解下事先绑着的一把匕首，用衣角随意的擦干净后咬在嘴里。正疑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像下了某种决心似得，卷起左臂的衣袖，右手拿刀，生生剜下了胳膊上的一大块肉。动作凶狠，让人觉得那条胳膊不是他的一样。

他扔掉手里的刀，倒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地上，血滴的到处都是，他也满不在乎，只是费力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捡那块被他自己剜下的肉。

远处一只乌鸦飞来，大胆地落到他的身旁，他将手里的肉掂了掂，像是在诱惑那只乌鸦。

果然，那只乌鸦冲了过来，与他撕扯着那块沾满血的肉块。

肉快吃完的时候，他猛地掐住了那只乌鸦，乌鸦嘴里仍叼着肉，挣扎地扑腾着翅膀。

谁知老头却将乌鸦凑近手臂上的伤口，任由它疯狂的啃啄。随着伤口的加深，掐住乌鸦的手劲越大，直到那只乌鸦发出最后一声似笑非笑的呜咽声时，他终于掐死了它。

老头紧紧的抓着那只乌鸦，颓废地倒在地上。他缓缓举起手，那只死不瞑目的乌鸦，漆黑的眼睛不知何时殷虹的仿佛眨眼间就会滴出血来。

举着乌鸦的手轻轻颤抖着，像是高兴到全身都随之欢呼。

笑了好一会，他解开腰间的水壶，把水悉数浇在伤口上，然后扯下衣角，在胳膊上缠了好几圈，最后口手并用，打了一个死结。只是布料还未扎好，就已经被血浸湿，他只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任由他们往外渗血。

西边霞光漫天，红的似血。他回过头，乌泱泱的一片鸦群冲向沾着血迹的草丛，再眨眼，滴血不见，就连沾血的草都被啃秃了。

老头吓得直打颤，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他使劲地摇摇头，强撑着走到一棵树旁坐下。

天已经黑了，一轮残月挂在半空，孤独寂寥的散发出一丝寒气，将这荒岭间衬托的更加凄凉。

老头看了看已经凝结的血，又回头确认了没有其他乌鸦追上来后，才把紧紧抓在手里的乌鸦放到双膝上。

双手轻颤，连拿了几次才把乌鸦又拿了起来。早已死透的乌鸦僵直地任由他拨弄，只是一双眼睛却近似憎恨的看着这个要了它命的男人。

老头吐了些口水在手指上捻着，随即仔细地把那双怨恨的双眼抠了出来。再没有用的乌鸦被扔到一边，他没耐心挑走手心的细羽，捧着那双眼囫囵的吞进嘴里。

我把脸撇到一边，看着还昏睡的老头，心情复杂！

老头仰头看天，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

“民间有传闻，生吞乌鸦眼睛可开阴阳之眼，能见鬼神、通亡灵。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吞服之后，也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没有把我抱到他怀里半躺着，冰凉的手指整理好我眼前的碎发，继续道，“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我们了。”

“你是说小树林里的那具腐尸是他干的？”

没有看了看，没再说话。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再将双腿搭在木桌上，甚是享受的看着珈音镜折射出来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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