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相思，两处闲愁10（1/2）
“我就说嘛，那程城就得强攻！咱们过了午时，吃饱喝足再去，让他们在那呆他两个时辰，到时候饿的没力气，肯定打不过咱们！哈哈哈！”
“他们今晚喝的酒都是水里兑了些酒，没什么酒味，不上头。”孙龙指着孙小石道，“那小子沾一点酒就上脸，其实没醉。”
“大公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
“应该的，将军亦是。”
营内的哄闹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岚衾安静的跪坐于毯子上，借着月光看着手里的两枚铜钱。
他舒展开轻皱的眉头，唇角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他想起之前与皇帝的对话，觉得有些好笑。
“岚衾，你说数十万将士，一半魂归，一半人归，那你呢？”
“公子岚衾，当以衾布裹尸，藏于中野，不封不树，丧欺无数。”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一汪死潭，连树叶的坠落都不能荡起丝毫波澜来。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停在金杯上的手顿了一下，拿起了另一杯道：“时间紧迫，这杯酒就当朕为你饯行了！”
岚衾行了大礼，谢了皇恩，一口将那杯酒饮尽。
他很少喝酒，却觉得这杯酒胜过生前喝过的所有的酒——凛冽又灼热。
..........
“灵柩啊！抱歉，你为我做的那副棺材我怕是用不上了。”他苦笑了两声，眼中泛起泪光，“我骗你的，人的一生很快，活不慢。”
他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小腿，随即换了件新衣——一件从未穿过，雪白得胜过空中的残月。
..........
灵柩紧紧抱着自己，身躯空荡荡的，但内心却涌起一丝欣喜：幸好！幸好！幸好你用不上了，那副棺材我没能做好。
他用手指把嘴角扯上去，露出同岚衾相同的笑容。
门外，一只野鬼穿门而入，连续拍打着棺材，大声喊道：“喂！灵柩，西坡的花都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灵柩在棺材里疯狂的摇着头，他再次紧紧地抱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疼得钻心，似乎要将它生生撕开一般。
野鬼依然执着地拍打着棺材，喊着他的名字，看到棺盖露出一丝细缝，他停下动作，却叫得更大声了。
灵柩从棺材里坐起来，抬头看了那只野鬼一眼。
“你怎么了？”野鬼被吓得一愣神，半响才问出口，却又不敢多问。
灵柩收了棺材，惨白的身躯不知道是不是被黑夜衬托的缘故，竟隐隐有些透明。
野鬼见他那状态后退了几步：“你身上……”他话未说完，逃也是的跑走了。
灵柩没有在意他，只是从柜子里翻了件黑色的斗篷套上，光着双脚站在门前。他踌躇了一会儿才打开门。树梢上站着几只乌鸦，哭丧般的叫声惹人厌烦。
灵柩朝屋内看了一眼，毫无留恋地朝远方走去。
他身上沾了些死气，那是凡人将死之时才会有的，现在却出现在一只婴灵身上，野鬼不知缘故，才会被他吓跑了。
他朝西坡的方向看过去：“死了也好，反正他从未瞧见过。”
说完他戴上黑色的宽大帽兜，走进夜色中。
他说：岚衾，我接你回家，行吗？
..........
因为之前连续放出了好几道假消息，疆蛮军队留一半部队驻守程城，另一半埋伏于大勺谷之上。
岚衾骑马率领军队率先进入大勺谷。
幽长的谷道紧锁着寒风，任它发出呼救声，在其中回响。
马后的二队队长拢紧衣服，回头看着身后走的出汗的弟兄们。
身后的将士几乎人手一个草人，在昏暗的夜里瞧不真切，误生出这队伍至少千人的感觉。
“你要是冷，你也下去跑跑。”一队的队长调侃道。
“那就不威风了！我还从没有没有过这待遇呢，好不容易享受一回。”
随着一身力气划破寂静的响动，大勺谷上方接连亮起火把。
“有埋伏！快往前冲，贴着崖壁走，快！”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身后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岚衾冷静的看着大勺谷两旁的敌军，驾着马往地图上标红点的位置跑。
箭雨无情的射下，军队每十人抱作一团，用手中的草人将自己护住。岚衾慌乱中被人拉下马，护在中间。
可箭太多，总是会从缝隙中钻进去几支，队伍移动的同时还能听见哀嚎声和惊呼声。
“快点！马上就到了！”这一声“到了”仿佛让人窥见光明似的，散掉的队伍重新拼成一团，却有不要命的抓着草人孤身朝前面冲。
一脚刚踏过去，大勺谷上空便炸出一朵朵火花，同时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岚衾靠着崖壁，眼神复杂的看着谷上的场景，一直炸断的手臂忽然砸落在他的肩头，胜月般皎洁的衣服瞬间被染上乌黑暗红的印迹。
爆炸声结束后，谷上接连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嘶吼声，岚衾深吸一口气，稳定好情绪后，带领着剩余的将士朝回走。
跟他之前料想的差不多，死伤约有一半。
刚踏入勺柄的位置，岚衾机警地制止住回程的军队。风依旧凛冽地刮着，隐藏在乌云后的残月偷偷露了面，隐约照见了什么。
岚衾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站在原地，自己却孤身朝前走去。
一只箭擦着他额前的碎发**身后的石缝间，岚衾不但没停，反而继续往前走着，直到一只箭不偏不倚地**他落脚位置的斜前方。
谷中喧闹声不绝，但此刻却觉得一切都停止了，岚衾最终停下脚步，眉头微锁，仿佛这时才想起肩头上的血渍，嫌弃地用手掸了掸。
“公子岚衾。”谷上慢悠悠走下一人，身后跟着许多武装整齐的疆蛮将士，领头那人大喝一声，扶着挂在腰间的配刀，上下打量着他，冷笑道，“做我的对手，你还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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