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梧叶一声秋6（1/2）

那是他特意留给沈雁秋的梨子。</p>

此时，竟借着梨树妖刚刚暴涨的妖力，落地成形。</p>

梨树妖安置好沈雁秋，施法将刚刚成形的梨婴托于掌心。</p>

看他掌心慢慢收紧，紧贴着梨婴的身躯，我惊呼：“别！”</p>

他闻声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为何？”</p>

我挣扎着坐起来，却牵动内伤，刚才吞下去的血终是没忍住吐了出来：“他们愿意成形，非你主动，既已脱离你之主体，便如同新生的婴孩，生死不该由你决定。”</p>

他又问：“为何不能？”</p>

“生死乃自我选择，他们吸收妖气，落地成形，自是择生，你不该插手他们的生死。”</p>

“你体内仙丹已损，五脏俱伤，体内灵气运转亦是不能，自己尚不能活命，还担心别人。”他冷笑一声，把掌心的两个梨婴扔到我身上。“待你死后，你的这副仙身我定不会让其白白浪费。”</p>

“如此也好。”我抱着梨婴长呼出一口气，心中五味陈杂，有些后悔当初没能早些阻止他。</p>

“无。”</p>

“嗯。”他愣了一会，才轻声应道。</p>

“师傅当年赐你此字为名，应是料到会有此劫数，长梧此番因你而始，遂不知何时为终。但我望你行之有道，思之无邪。”看他毫无反应，我才问道，“你可介意我这样叫你？”</p>

他背影微滞，抱着沈雁秋朝梨树下走去。</p>

“思无邪！”</p>

他未应，却道：“束己勿束人！行之有道，思之无邪，我不曾做到。”</p>

怀里的梨婴挥动着小手，咯咯的笑出声来。</p>

“你爹爹差点不要你们了，还笑！”我轻叹一声，只觉得手足无措。</p>

孩童初生，至纯至阳，正好可以压一压长梧的煞气。只是不知这吸收妖邪之力而成形的幼婴，究竟是何习性。</p>

“卿之一字，寓意深刻，便以卿为姓吧！”我看向伫立于眼前的梨树，脑海里师傅的身影最终被梨树妖渐渐取代了。</p>

师傅终是师傅，而他，也仅是他！</p>

我无法养育他们，只得咬破手指，以血中残存的灵力，为他们续一续命。他们抱着我的手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p>

梨婴生长速度惊人，短短三日，已能遍地乱爬。梨树妖不耐烦地抬起脚，急于挣脱被其紧紧抱住的腿。却不知梨婴不肯放手，反而被他带动着行走，惊奇的大笑出声。</p>

另一只也不肯服输，丢下我匆匆爬过去。</p>

梨树妖冷眼看着我，两条腿上分别挂着不肯撒手的梨婴。</p>

“瞧你干的好事，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手下留情。”</p>

我无力的笑笑，冲两只梨婴招招手，他们看着我，却不肯过来。</p>

“你看，他们终是与你更亲近些。”</p>

他因怕我血喂得太多，到时候身体不好调养回来，所以这两天一直用露水喂着他们。两个小东西虽然还想饮血，但苦于梨树妖的威严，不得不被迫喝着那没营养的露水。</p>

“思无邪，你该尽早给我个了断。”</p>

“我不杀生。”他拎着两只梨婴的脖颈，把他们提起来，放到一旁。</p>

“我体内的妖邪之气快控制不住了，若魂魄被染指，我这躯体可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p>

“我会在那之前，了结你。”</p>

梨婴爬到我身旁，抓起我的手指含进嘴里，牙床擦着我的指腹，痒痒的，不疼。</p>

“我一直想不通，为何人与妖能做朋友。”</p>

“若你能想通，或许就不会死了。”</p>

我无言以对，又听见他说：“当日，为了拦我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p>

“我以为你该是个话少的妖。”我垂下头，没敢继续看他，他亦知道我故意回避，并未追问。</p>

幸好，没再问下去。</p>

“有疑有答，无关话多话少。”他一边抱起梨婴，一边淡然的说道。</p>

“那些话，我是替他说的。”我喊住拎着梨婴进入本体的梨树妖，“我们做神仙的，大多冷漠高傲，暂不屑与凡人妖魔为友。”</p>

长梧的阴风袭来，沁入骨髓，风中夹杂着腐尸的恶臭味，教人恶心难耐。</p>

我闭上眼睛，耳畔只闻得树叶摩擦的声响，恍惚间，我好像又听见了梨树妖那声兴奋的欢呼：“你看，我抓住风了！”</p>

之前的妖魔与魂魄虽然被梼杌怨气吸纳，却仍遗漏个别潜伏在长梧暗处，伺机而动。梨树妖不知可是真听进去了沈雁秋之言，欲以长梧王的身份亲自管教他们。</p>

“我暂替你压制住体内邪气，以防生变，四周我亦设下了结界，你大可安心。”</p>

他总是习惯把双手别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好像他是神，我才是妖。</p>

只可惜，我无需救赎，反倒是他对我有所求。</p>

“嗯，能得短暂安宁，应当致谢。”我挣扎着站起来，他却猝然转身，只留下一道数丈之外的背影。</p>

“不用，你亦知我要的是哪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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